时觅只是好整以暇地斜斜靠在岩壁上,只是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李神婆和黑影。
“到这个时候了再装下去,那就不好意思了,”江听晚慢条斯理地解开黑无常身上的绳索,神态轻松,“我只好亲自来抓你啦。”
说着就挥出一道灵力直奔黑无常而去。
黑无常反应极快当即俯下身朝旁边一滚躲了过去。
金色的光芒打在了黑无常身后的白色巨岩上,登时巨大的岩石就被打了个稀巴烂。
四下纷飞的石屑中站着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袍的男子,头上还带着一顶幂篱,长长的帷幔将男子的脸挡得严严实实,不见鼻子嘴。
“阎罗王大人倒是好身手。”男子低沉着声音说道。
黑无常眨了眨眼,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江听晚看了男子许久,见对方始终没有摘下幂篱的打算,轻轻叹了口气,“老朋友见面连招呼都不打了吗?”
“卞、城、王。”
说着又一掌掀飞了男子头上的幂篱,那张娃娃脸不是卞城王又是谁?
白无常震惊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作出什么反应。
时觅也呼出一口浊气,直起身走到了江听晚身侧。
“如果,我说我是得到白无常的消息,说这里有危险前来助你们的,”卞城王露出脸颊上的酒窝,朝着江听晚的方向走了两步,“你们相信吗?”
江听晚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旁边因卞城王靠近而不由自主站直身体准备行礼的李神婆二人。
再看向卞城王的时候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一句话。
你看我们相信吗?
卞城王看到李神婆他们的反应也是愣了一下,原本想要说的话此刻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还真的是两个猪队友!
“既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卞城王清了清嗓子,“原来你刚才和黑无常是在演戏降低我的防备,倒是好默契。”
黑无常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若非最后一瞬间他看到江听晚提示自己躲开,差点就真的以为自己要被当做替罪羊杀掉了。
见始终没有人接话,卞城王有些尴尬,“说起来,我也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
他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完全没有想到江听晚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在铁塔寺的时候,我们从恶鬼手中得到的那枚指骨上有枉死城的气息,”江听晚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友,神情复杂,“当时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人陷害你,因为我认识的卞城王一向悲天悯人,淡泊名利。”
卞城王听到江听晚对自己的评价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些讽刺。
“后来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谁能从陷害你这件事情中得到利益,而且,”江听晚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卞城王的表情,接着往下说:“我坠入轮回井之前,见得最后一个人正是你。”
卞城王始冷笑一声有些不屑,“单凭这个也能联系到我身上,兴许是回去的路上遇到有谁想要害你呢?”
“确实,单凭这个没有办法确定是你,”江听晚丝毫不在意地点点头,“但是最开始的那枚指骨上有着枉死城的气息,魅姬身上也有着同样的气息,宋行云手中的人骨笛,而你又‘恰好’对人骨笛知之甚深,黑无常在送了人骨笛之后无故失踪,这些事都与你,与枉死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相信有这样的巧合。”
卞城王没有说话。
“我不是一个聪明人,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江听晚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当不合理排除之后,最后得到的结果即便再不可能,也只会是真实的。”
“即便你头戴幂篱,我一眼也认出了你。”
卞城王闻言低头打量着自己的装扮,“我有哪里露馅了吗?”
“你忘了换衣服,”江听晚神情显得有些无奈,“藏青色是我印象里你最喜欢的颜色,甚至那天我在酆都城醒来时候你穿的也是这件衣服。”
卞城王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件事,看来有时候人还是不能偷懒不换衣服。”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江听晚忽然感觉自己从未真的了解过这位老友。
卞城王同样也注视着江听晚,过了很久很久他才说道:“我们身为神祇,有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生命,在这么漫长的时间中,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
变的,情感会变,认知会变,你看你,同样也变了很多。”
“但是有一点我永远也不会变,”江听晚感觉自从卞城王出现之后,自己一直在叹气,“神会永远爱世人。”
卞城王先是一愣,继而又笑了起来。
“这句话我记得很久之前,你也曾这么说过,”他似乎是想起了曾经的时光,目光中透露出一些怀念,“照理说你是从黑暗中诞生的阎罗王,怎么会如此喜欢那些贪婪、庸俗、自私、虚伪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