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兰睡不着,跟律师约好了明天一早过来。
事实上,她恨不得律师现在就过来。
但人家也是要过年,要睡觉的。
贺兰坐在床边,拿着手机整理从祝礼口述中,这些年,陈强对她的所作所为。
她很投入的整理着,以至于祝礼什么时候醒的,都不知道。
“不睡觉吗?”祝礼的突然出声让贺兰吓了一跳,然后祝礼就伸出手,抚摸贺兰的后脑勺,念叨着不怕不怕,然后下床摸地,后又摸贺兰的头。
贺兰啧一声,躲开:“地脏。”
“可是这样对受到惊吓有效果。”祝礼认真脸。
贺兰怀疑:“谁说的?”
祝礼眨眨眼睛:“我妈。”她坐到贺兰身边,“小时候我被吓到了,我妈就会摸摸我的头,再摸摸地,说不怕不怕。”
贺兰看着她,片刻,把头伸过去。
祝礼笑起来,摸摸她的头。窗外的夜空又炸开烟花,绚烂多彩,映红了半边天。
“贺兰,你看,好漂亮。”祝礼看向窗外,“比我们在北京看的还漂亮。”
“北京禁放烟花爆竹。”
祝礼笑:“农村有放的。”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贺兰,“还记得,那时候,有两个女的在烟花下接吻吗?”
贺兰迟疑了下,回答:“记得。”
祝礼兴奋了:“你那时候什么想法?”
贺兰蹙眉:“小祝礼,我对人家的事为什么要有想法?”
“哦。”祝礼坐回去,“那你对我们俩的事呢?有什么新的想法?”
“……没有。”贺兰说,“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你要面临什么你现在知道吗?还有心思想别的。”
“我知道,所以我更要想,”祝礼表情认真起来,“贺兰,你没有新的想法,但我有,你拒绝我的时候,我想的是算了,不给你困扰了,就这样吧,在你身边待着,你愿意拿我当侄女也好妹妹也好或者女儿也好,随便,但当我满头是血的躺在医院的时候,我就想,如果我活下来,我就要跟你好。”
“……”
贺兰沉默。
过了会儿,沉声说:“你要跟我好的前提是你要好好活着,那你为什么要先动手呢,就算以前他对你诸多伤害,但这一次是你先动的手,你怎么一点后果不考虑呢,那样的无赖,只要沾上,就咬死了不松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对吗。”
祝礼没说话。
她当然比贺兰清楚,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跟陈强生活了十年,这十年,她过得什么担惊受怕惶惶不安的日子她最清楚了,她流过多少泪挨过多少打,她最清楚了,陈强是什么样的无赖,她也最清楚了。
她从来不是能忍的人,陈强打她,她每次都会反抗,会打回去,即使知道会换来更严重的后果,会被打的更狠。
这一次,陈强拿言语侮辱贺兰,她更不会忍。
她要那个老东西脑袋开花,要他记住,他为什么挨打。
就像当年陈强拿鞭子抽她的时候,说着让她记住为什么挨打一样。
听着贺兰的话,祝礼脑袋里开始思考,是不是错了,她应该忍一忍的,为了自己,也为了贺兰。
不然,现在躺在医院里,自己的脑袋也开花,手臂差点儿断了,最重要,还要面临刑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