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四十,闹钟第叁次响了。
徐因从床上鲤鱼打挺似的蹿起来,跳下床飞速跑去卫生间去洗漱。
谢津在厨房听见了她叮叮哐哐一阵折腾,提高了声音,“七点四十五了。”
徐因冲出了卫生间,开始换衣服,穿长筒袜时她喊:“哥你今天早上做的什么饭,我不在家吃了!”
谢津端着咖啡站在卧室门口,平静说:“鲜虾云吞。”
徐因:“……”
谢津让开了路,“或者你可以吃昨天买的可颂。”
徐因奔向了餐桌。
早餐是中西结合的意式浓缩咖啡和鲜虾籽云吞,云吞是上周末去中超买的速冻,每种口味都来了一包,和冰箱里的速冻饺子包子等一起,构成他们早餐最常见的搭配。
徐因坚强地把云吞咽下,“嘶、好烫。”
谢津接了杯凉水给她,不赞同说:“烫食吃多了容易得食管癌,下次觉得烫直接吐掉。”
徐因将冷水咽下,亮出手机屏幕,“——我也想,但现在已经快八点了,如果八点十五前我赶不到地铁站会迟到。”
谢津说:“我开车送你上学,你慢点吃。”
徐因眨巴着眼睛,“你不会迟到吗?”
“担心我迟到就专心吃饭,别玩手机了。”
从租住的公寓赶到学校要经过圣日耳曼大道,徐因放心地坐在副驾驶玩手机,下车后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飞奔进校园。
这是徐因出国留学的第四个月,也是罗廷芸大发雷霆说她翅膀硬了有本事待在国外一辈子别回去的四个月零叁天。
从通知罗廷芸要出国,到徐因坐上飞机,中间只隔叁天。
徐因一开始后悔没早点和罗廷芸说,但当母亲脱口而出一句“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把户口迁到燕城”时,她又有些庆幸是忙完了所有手续才和母亲报备的。
“你要是实在不想回家,嫌弃长吉小地方,你去永川!或者跟你哥一起留在燕城!不都行吗?就一定非要出那个国?!我告诉你徐因,你要是不回来,就一辈子别回来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徐因一时不知道该说她哥早就出国了,还是她不用家里的钱出去。
但最后这些话她都跟罗廷芸说,只在上飞机前给罗廷芸发了条消息,谁知道刚点了发送,就发现被拉黑了。
她只好管谢津要谢铭的电话,给继父打电话说这件事。
电话里谢铭的态度很客气,听她说完还有一个小时上飞机后,还是委婉地问了一句,学费是不是谢津给她出的。
徐因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但她很懂怎么把事态控制到最小,所以她说:“我管他借的,以后会还。”
谢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叔叔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自己商量吧。就是你哥年纪也大了,又想留在燕城发展,得攒钱买房结婚。”
“我知道了。”
徐因回答得漫不经心,她忽地明白谢津平常对待罗廷芸和谢铭的态度了,轻慢且无视。
你们连我身在何处、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在意什么都不了解,凭什么这么堂而皇之地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一开始徐因并不适应巴黎的生活,但她低估了人的适应能力,分明刚来时还抱怨没有汤面米粉蒸米的日子简直过不下去,半年后她就习惯去面包房买黄油面包,拿来配杏子果酱。
但也有可能是谢津一直在想方设法帮她改善伙食,他的厨艺堪称突飞猛进。由此可见,环境是逼迫人成长的第一动力。
不过徐因对于巴黎更多是适应而非喜欢,她确实欣赏这里的文化与建筑,也深深为学校的底蕴和学术氛围所折服,可这不代表她对这座城市有特殊情愫在。
谢津问她对她哪所城市有情愫,徐因认真思考了半天,回复说:“我对楼兰古城很有情愫——开个玩笑,认真来说其实是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