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衣玉冠不似以往,衣上云纹似是实物,正在缓慢流动。
这是礼晃祭山时的打扮,不难看出他来得有多匆忙。
礼晃扣住丛不芜的肩膀:“你在做什么?”
丛不芜轻轻推开他,站起来正对坟茔。
“礼晃,别和我在一起了,和我在一起的人都死了。”
“谁说的?”看一眼四座挨得很近的坟茔,礼晃道,“就算没有你,他们也会死。”
淅淅沥沥,原是下雨了。
丛不芜身上却没有雨水。
礼晃手执那把旧伞,长久地立于她身后。
“我不怕死。”
丛不芜转过身,抬头看他,没有回答“愿”或“不愿”。
她听着礼晃的称呼,轻轻地弯了弯唇角:“你其实知道的,我不叫十七。”
“……”
四个坟包前,礼晃一手将丛不芜拥进怀里。
“从来没有人怪你,不要自囚囹圄。更不要走,因为……还有人需要你。”
脸贴在他胸口处,丛不芜听着他的真心。
最后,礼晃问:“你可愿随我前往灵山?”
一番自剖真心,让他的心跳变得更快。
丛不芜:“礼晃,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不芜……”
礼晃藏起一只颤抖的手,将脸埋在丛不芜肩头。
可他忘了自己手执薄伞,微颤的伞檐将他的紧张宣之于口。
……
丛不芜睡梦将醒,梦中的礼晃逐渐面容朦胧。
她还看到,梦中的丛不芜牵起礼晃藏在袖中的那只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丛、不、芜”。
如此郑重其事,许诺了余生。
丛不芜疑云重重,此前分明记得,她与礼晃仅有几面之缘……
额心骤然生痛,藤椅摇了一摇,丛不芜终于从梦境中再度醒来。
丢失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她苍白着脸拿开脸上的荷叶,蛱蝶与蜜蜂纠缠着飞远。
在灵山,她与礼晃久伴百年,二人共处一室,同床共枕,可她……竟然一点点把这些情谊忘却了。
丛不芜坐起身,她该去找礼晃问一问灵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曾经的情真意切,才被扭曲至此,佳偶成怨侣,相看相厌,转爱成恨……
但礼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