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厌侬不愧是“孝子贤孙”,人走了也怕她站久了累着。
丛不芜试着动了动手脚,不出所料妖力全无,双手灵活自如,双脚……
、被台厌侬握过的左脚脚踝上,多了一条铁链。
铁链的尽头通向何方,丛不芜不想知道。
眼下她“手无缚鸡之力”,索性坐在椅子上冷静思忖应对之策。
奈何天不遂人愿,这份镇定很快便土崩瓦解,因为她听到了一点动静。
有泉水在地底流动,而且即将喷涌而出。
——这可就勾起了一段谈不上愉快的记忆。
灵山黑水牢中恶臭弥天,污水成潭,巨蛇绕颈,禁制降罚,她的百年光阴付之东流,挖灵之痛犹在昨日。
此仇未报,寝食难安。
丛不芜沉默地牵动了一下铁链,手上正要用力,地下泉水便争先恐后地奔腾而出。
一捧状若无害的清泉只流转在外间,转瞬便淹没了她的脚踝。
铁链像是玄铁打造,丛不芜不过轻轻将之一扯,地面缓缓流转的太极八卦阵便迸发出数道强光,直冲丛不芜的面门而来。
丛不芜腰间的铜钱串叮当作响,带动起红线如遇劲风飞扬。
忽的,一把磨得锃亮的利斧从天
降落落在水中,激荡起的水花打湿了丛不芜的衣衫。
衣衫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变成斑斑锈迹,锈迹遇到水,又浓了几分颜色。
手指触碰到利斧的刹那,法阵急急收敛了攻势。
不过须臾,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红线铜钱串也安静下来。
台厌侬对她处处手下留情,似乎是真心渴望让丛不芜做他的母亲。
可惜,可惜。
丛不芜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狡黠,拿起斧头对准自己的脚踝,扬手就要劈下去。
“住手!”
泉水不再外流,水面的波纹也凝滞不动了。
蓬莱境内的时间,仿佛就此停止下来。
一枚闪亮的银针自暗处袭来,击在斧面上,发出清脆简短的一声“噔——”。
丛不芜像是吃不住力,被震得手腕一酸,那把沉重的斧头便掉落回水中。
台厌侬顾及体面,唯恐外间的泉水打湿鞋袜,故而立在内间,倚在半透明的屏风上,背对着她,语气复杂地提醒道:“那把斧头,是让你用来砍断锁链的,不是让你用来自毁自伤的。”
丛不芜道:“你不就是想要我的皮吗?我砍断了脚,你再拿针缝上不就好了?你拥有精妙到人神共愤的手艺,这点麻烦事应该难不倒你。”
她举起斧头当然不是要自断手脚,而是要印证心中所想:台厌侬很珍惜她这幅皮囊。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