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既是比翼的鸳鸯,旧衣却只有一件,也许是件好事。
也许南相语的处境比桓择端好一些,桓竟霜替南纪楚松了一口气,祈求南相语与桓择端都平安无恙。
罗欢宜与丛不芜赶来时,桓竟霜已经收好了桓择端的旧衣,房中正寂静,清淡的幽香在半空中萦绕不绝。
入目即是地上铺陈二尺的长长画卷,若不是妖力残缺,在蓬莱境中又处处受限,丛不芜定要将门弗隐打成第三条鱼。
偏生罪魁祸首还高高在上置身事外,门弗隐兀自坐着,对丛不芜看也不看。
丛不芜试着催动意念,略带杀气的气息一点点逼近门弗隐。
距门弗隐堪堪三寸时,丛不芜的气息再难近前,被柔软一击,轻轻地挡了回来。
顺带多了一丝旖旎香气。
丛不芜这下可以断定,不是她自作多情,这块老石头的确为老不尊。
门弗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事,这才抬起眼,平静地看将过来。
“小妖,寻我何事?”
丛不芜气不打一处来,方才他在古槐下好像有一肚子话想说又说不出口,几次三番戛然而止,这会儿却倒打一耙,反咬她一口。
敌众我寡,丛不芜压下愠怒,猜想明有河十之八九落在了门弗隐的手里,一点笑意都扯不出来。
“门弗隐,你有没有见过我弟弟?”
直呼门弗隐名讳,实乃大不敬之举。
众人的眼睛都在丛不芜身上打转,罗欢宜转转眼珠,这才明白,原来丛不芜没诓他,她同这些“仙家”当真不是一伙的。
门弗隐:“没见过。”
说完,视线停也不停,平滑移开。
桓散之却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立刻掉转视线,去看门弗隐身旁那副画卷,只见几缕墨痕凭空自生,游鱼一般婉转游动,洇出一枝浓烈绽放的墨色桃花。
眼见桃花愈开愈烈,直奔一树而去了。
桓散之猛吸一口凉气,心里七上八下,揉揉眼睛定睛再看时,画卷却无风自合,连同那株怒放的桃树一起不见了。
误入蓬莱小蓬莱蚂蚁抬轿,丛不芜绝义……
罗欢宜兀自神游天外,回想起数个时辰前。
彼时他正悠闲地摇着藤椅,眯眼吹风好不惬意,忽然云层骤开,微光中门弗隐乘风而降,将他惊得屁|股一弹,就地伏拜,口呼神仙。
明明他脚下的土地是阮公亲手打造的小蓬莱,莫说玄门中人,就是真来了出世佛仙,也无甚稀奇。
但不知为何,罗欢宜只觉两膝软软,脊骨发麻,待回转心神,门弗隐已披着绸缎般的青丝居高临下地看过来,语调冷淡又理所应当地嘱咐他去蓬莱仙树下接一个人。
罗欢宜连声应“是”,暗暗腹诽不断。
这人铁定是与道侣吵架拌嘴,又端着架子,拉不下脸求和,拿他当台阶呢。
走了两步,两肩担负的“境主”重担又迫使他拐回来,对着门弗隐的那张脸,一句“阮公如何入你梦中”到底没敢问,话头硬生生在舌尖打了个旋,开口说道:“敢问仙家,另一位仙家是何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