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轻轻吹拂,夹着沁人花香。
“娘觉得男子书读多了,便会生出大逆不道的想法,她便不让我读书。爹爹听她的话,从不让我碰大姐的书本。”
纪凌安微微扬起头,双眸闪烁着泪光,倔强道,
“但我偏不听话,趁着爹爹怀小妹无暇顾及我时,我偷跑到大姐书房墙根下偷听,晚上回屋躲被子温习,那时我就想要是我也能读书识字该有多好啊。”
程沅沫动了动指尖,毅然决然地握住了纪凌安的手,轻轻拢在手心,无声地安抚。
“是沈师傅发现了我,她告诉我只要肯学,就会帮我去跟娘说情。我拼命的向她展示我所学会的东西,战战兢兢的担心把握不住机会。”
纪凌安释然一笑。
“我不清楚沈师傅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娘,我只记得当我坐进书房听讲的那一刻,感觉自己活了过来,学这些不是为了其他人,仅是为了我自己。”
程沅沫口干舌燥,千言万语汇聚心头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些事相处十几年下来,纪凌安从未与她倾诉过。
*
月光朦胧罩下,纪宅上下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黎明升起,开启喜庆的一天。
独独有一人不关心明日有多热闹,盘膝坐在窗边望着石板地上婆娑的树影出神。
本以为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走访,却没成想得知了许多从未发现了解过的事情。
朝夕相处的枕边人往日的种种行为能从中看到些许的影子,似乎也能理解了他对于某些事敏感易怒的根源所在。
程沅沫狠狠搓了把脸,回忆起几个月前问题爆发时自己不以为意的态度,深深叹了口气。
余光瞥着浴房的方向,动静一响,立马装作不经意地挪开视线,搭在膝上蜷缩的手指却将心理活动暴露无遗。
窸窣片刻,程沅沫再寻着身影看去,纪凌安捧着本书安静坐在烛台边,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程沅沫摸了摸鼻子,“回去前要去临安的书肆逛逛吗?买些喜欢的书,回去的路上就不无趣了。”
屋外是化不开的浓墨,屋内是暖黄的烛光,柔和了锐利的眉眼,别扭中透着一闪而过的柔情。
良久,久到程沅沫疑惑纪凌安盯着她眼睛会不会酸时,纪凌安掩饰般垂下眼眸,心不在焉翻动着纸张。
“嗯。”
*
毕竟明面上没撕破脸,纪初白和姜青易怎么掰扯依旧是纪凌安血缘上的父母。
纪凌安不愿意闹的难看,程沅沫尊重他的选择。
纪凌安和姜父在后院陪着接来的柳慈,程沅沫则和纪家女人们前面招待宾客。
程沅沫的名头临安商人可听说过不少,想做大生意的得天南海北的跑,能结交到如程沅沫这等势力,往后过桥过路卡关,说不准还能走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