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仅是一面之缘还不足以令纪凌安太过于上心,他向在马车外待命的青竹道,“我看那鱼不错,你去都买了来,刚好爹爹孕期需补身体。”
青竹抻着脖子瞅了眼,“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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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酒楼出来的富贵公子比青竹快一步来到摊位前,摸着下巴绕着摊位转了两圈,一双眼睛就差黏在女子身上了。
发出满意的长嗯,点头道,“刚我在楼上都听到了,靠卖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换药,怕小娘子的妹妹撑不到那时候啊。”
女子一改热情,冷着张脸看向不速之客,“那你觉得该如何?”
“你浑身上下不过这张脸对了我胃口,不然跟着我回去伺候,我出钱帮你妹妹治病,如何?”
女子黑漆漆的眸子看不出情绪,凝视对方片刻,转身拍了拍躺在后头半死不活的人,“李储枫,你还是死了吧。”
“嗐!你别给脸不要脸!就你个破乞丐!我愿意出手帮你,那是本小爷心善!”
叽里呱啦一大堆,程沅沫左耳进右耳出,看来今天是做不成生意了,着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唉,先别急着收摊,我家公子要买你这鱼。”
“我出钱给你妹妹治病。”
和青竹同时出声的还有听闻动静而来的纪凌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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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凌安仗义出手相助不需要对方回报些什么,连家世姓名都未曾留下,给了足以治疗疾病的药钱就离开了。
就在以为往后不会再产生交集,一次偶然的外出看到了守在宅子外的程沅沫。
她身上粗糙的衣料浆洗的发白,头发梳理的井井有条,坐在豪华的纪宅门前丝毫不觉窘迫,低头数着篮子中的东西。
青竹诧异,“公子,是那日您帮过的人。”
纪凌安拧了眉,不愿过多交集,道,“走吧。”
傍晚时分马车才缓缓停靠在宅前,被迫参加临安城公子的宴席的纪凌安疲惫极了,在青竹的搀扶下出了马车。
凉爽的晚风透过白纱吹进,丝丝缕缕地拂去闷热,纪凌安下意识看去,女子依旧坐在原处。
两相对视间,程沅沫站了起来,却并未向前。直到纪凌安往前迈了一步,她才大步走了过去。
靠的近了,透过纱能更加清晰地看清楚对方五官轮廓,纪凌安眼眸微动,不免感叹怪不得那日的男子会想出手买下她。
“姑娘妹妹的病可好了?”
“吃了药,已
经有精神了。“程沅沫举起竹篮,里头是一个个圆润漂亮的红果子,篮子的边上还点缀了一朵绽放的花朵,“我暂时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今早刚摘下来的。”
纪凌安隔着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程沅沫,身上的不卑不亢勾起了他的兴趣,半真半假的玩笑道,“就用这些来感谢我?”
没有恼羞成怒,也没有谄媚讨好,对方只是困惑了一下,便一脸真诚的问,“你想要什么?”
日复一日的被迫安排下,纪凌安已经许久未听到旁人问他想要什么了,忽有些愣住。
或许对方是个不构成威胁的穷酸乞丐,又或者是刚才聚会太过于压抑,纪凌安鲜有的情绪外露,自嘲地道,“我想看看是什么树能结出那么漂亮的果实。”
“今天太晚了,上山不安全,明日我来这里等你。”
回忆(二)
“公子,您真的要跟那人去看什么树吗?”青竹不厌其烦追在纪凌安后头问,迟迟没得到回答,吓的小脸发白。
临安城内谁不清楚纪家的公子被管教的有多严格,纪凌安不过随口一说,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答应。
诧异的同时,心底腾生出一种消失许久的澎湃,稀奇到他细细品味来之不易的波动。
纪凌安回过神,嘴角挂着自己都为察觉的笑意,询问道,“我可以去吗?”
青竹哽咽了下,难免想道那么些年公子在家中的处境,态度瞬间柔软了下来。
“不是奴才多事,只是不清楚对方是何人,万一有什么坏心思呢?”
纪凌安眉眼低垂了下来,颇有孩子气地搅着袖口,“是啊,看了树又能怎么样呢?也不能让爹娘对我满意,还不如在家中好好学习礼仪。”
青竹是自小伺候在纪凌安身边,说句逾越规矩的话,主子的困苦和心中想法他最清楚不过,自然明白此时纪凌安的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