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了声。
纪凌安攥了攥拳,侧眸认真地看着程沅沫,眉宇间流露出淡淡哀伤,“能沦落到向这样恶霸借银子恐怕已到山穷水尽,再让他留在那人手里,怕是活不长。”
程沅沫最受不得他这副求人模样,揉了把微微发烫的耳朵,无处安放的表现欲蓬勃而出,高声道,“二十两,我买了。”
齐刷刷的视线汇聚,将说话的人看的真切切,其中自是有认出程沅沫的人。
京城里头有钱的大商户不过那几家,多少能攀上七拐八弯的关系。
且程沅沫在一众小房外室不休的富商中,独独与正君相融以沫十几年,哪怕是不关心外界的闺中郎君,也感慨过其情意之深。
*
嚣张跋扈的土富认清说话的是何人后立马熄了火,怒也不是,笑又笑不出来,表情难看极了。
“程员外若是喜欢,大可说一声,一个贱奴而已,哪用得着您破费。”土富硬是挤出了一丝别扭笑容。
可以不讨好程沅沫,但万不可得罪了。
她手里头有不少生财的路子,自有能断人财路的法子。
程沅沫眉头一跳,心里将愚蠢的土富翻来覆去骂了个遍,撇清关系解释道,“我夫郎心善,不忍看到蹉跎人的事。况且钱的事一码归一码,可不能在这上头含糊。”
一声夫郎唤进纪凌安耳中,黑眸微颤,脸颊浮出薄晕,侧头躲开程沅沫的视线,嘱咐青竹道,“取银子来,再带件披风给他披上。”
“你赎的人,你安排。”……
大约是奴才间的同命相怜,青竹将钱扔给土富,立马用披风裹住美郎,蹲在他身侧半护着低声安抚。
握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土富厚着张脸凑到程沅沫跟前,双手来回搓着,“程员外可还记得去年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吗?”
程沅沫盯着她脸看了一会,李储枫倒是先反应过来,笑呵呵拍着土富肩膀,“记得!记得!”
转而对程沅沫道,“去年咱们去隔壁县看货,回来路上突遇暴雨,只得暂时在一所庄子内歇脚,庄子的主人就是你吧。”
程沅沫眉毛一挑,态度立刻变了,搭上土富另一处肩膀,“哦!这么一说我便想起来了,当日多亏了你收留,不然带回来的货得不中用了。”
“不敢!不敢!”土富乐呵呵笑了,手往前送了送,“我老早就想结交二位了,今天就当是个契机,这……”
“哎,一码归一码。”程沅沫挡回了土富再次退回的银子,“你当日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有好头,指定带着你走两圈。”
“好!好!”土富笑出了皱子,被程沅沫和李储枫一人一句哄的乐颠颠上了马车。
*
“能站得起来吗?”纪凌安看向跪坐在地上消瘦不安的男子,伸出了手。
微风扬起了他鬓边乌发,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温柔如玉,抓眼的很。
泪水浸润了男子眼眶,“咚”磕了个响头,眼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哽咽道,“感激公子救命之恩。”
“起来,快起来。”纪凌安同青竹一起扶起男子,宽慰道,“我晓得若非走投无路,你也不会卖身换钱,一切都过去了,往后好生活着。”
男子含泪频频摇头,青竹眼疾手快拦着才没让他再次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