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呢?”罗振华的声音沙哑。“北川市公安局的赵局长亲自坐飞机带人来封锁了,正在勘查。”“我听他跟手下人说现场没有搏斗痕迹,门窗也是从内部反锁的,初步……初步结论是排除他杀。”罗振华将那份死亡鉴定报告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闭上眼睛。他输了。不,是沈风输了。或者说,是李哲楷赢了。人死了,线索就断了。王建民一死,就成了畏罪自杀。他贪污受贿,拿钱办事,最后良心发现不堪重负,一头撞死。一个多么完美的闭环。至于那个在停车场和他交易的沪海老板?死无对证。至于那一百万美金?一个死人,怎么开口说钱的来路?罗振华甚至可以想象接下来舆论会如何发酵。飞建集团内部管理混乱,用人不察,出了一个贪腐的蛀虫,最终引发了塌方惨剧。他罗振华作为董事长,难辞其咎。而沈风呢?他力推的北川模式,他亲自引进的合作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他的脸上也绝不会好看。李哲楷的目的用最小的代价达到了。他甚至不需要亲自下场,只需要在背后轻轻推上一把,他罗振华和沈风就得吃下这个死无对证的哑巴亏。“罗董……现在怎么办?”秘书小心翼翼地问。罗振华猛地睁开眼,眼中的血丝如同蛛网。“备车。”“去哪?”“市委。”罗振华的声音冷得像冰。“沈书记要一个交代。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交代变成了一具尸体。我得亲自去向他‘解释’一下。”这不是他能解决的事情了。他要看看这位年轻的“沈阎王”面对这个死局是会暴跳如雷,还是会……比他更冷。……北川市委大楼,书记办公室,烟味,茶味混杂在一起。沈风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车来车往。从这个角度,他能看到远处文昌巷项目的工地上,救援设备紧张地作业。赵启明刚刚向他汇报,因为工人被埋的位置刁蛮,第二个被困工人的救援方案已经进入最后实施阶段,最多再有三个小时,就能有结果。这是风暴中,唯一的好消息。桌上的内部电话响了,是赵启明打来的。“书记,飞建集团的罗振华到了就在楼下,说要当面向您汇报重要情况。”“让他上来。”沈风转过身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后,给面前的空茶杯续上热水,袅袅的白气升腾,模糊了他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几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罗振华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他的秘书,但秘书被沈风的秘书拦在了门外。办公室里只剩下沈风和罗振华两个人。罗振华的脸色很差,嘴唇干裂,但腰板却挺得笔直。他走到办公桌前,没有坐下,就那样站着。“沈书记。”“坐吧。”沈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罗振华摇了摇头:“不敢坐。我是来向您请罪的。”沈风端起自己的茶杯吹了吹,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他的下文。罗振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人,找到了。”“但是,死了。”“在找到他不到半个小时后,畏罪自杀。”说完这三句话,罗振华死死地盯着沈风的眼睛,想从那张年轻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但他失望了沈风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甚至连眉毛都没有挑动一下。他只是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口供呢?”沈风问。“……没有。”罗振华的声音艰涩。“没来得及录,人就没了。不过,我们找到了他和外界联系的证据。”他说着,将秘书准备好的平板电脑递了过去,上面播放着那段停车场的监控录像。沈风没有接,甚至没有看一眼。“赵伟林同志已经把这些东西都发给我了。”他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目光终于从茶杯移到了罗振华的脸上。“罗董,你来找我就是想告诉我内鬼找到了,但他很‘凑巧’地死了,所有线索都‘凑巧’地断了。”“所以这件事,最后只能定性为你们飞建集团一个叫王建民的副总工程师,利欲熏心,最终畏罪自杀,对吗?”罗振华的额头渗出冷汗。沈风字字扎在他心里的痛点上。“沈书记,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沈风就只能捏着鼻子吃下这个哑巴亏?”沈风的声音平淡,但办公室里的温度却仿佛骤然下降了十几度。罗振华再也站不住了,他身体一晃,几乎要瘫倒。“我……我尽力了。”“尽力了?”沈风忽然笑了。“罗董,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我让你三天之内交出内鬼,不是让你给我一个交代。”他站起身,走到罗振华面前,俯视着这个比他年长近二十岁的男人。“我是给你,给飞建集团一个机会。”“一个清理门户,自我救赎的机会。”“现在,机会你没有抓住。王建民的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沈风直起身,重新走回窗边。“从现在开始,这件事不再是你们飞建的家务事。”“我会让省纪委、省公安厅和省公安厅组成联合调查组,正式进驻飞建集团。查的也不仅仅是北川项目部,而是你们飞建集团近十年来承建的所有项目。”“我会亲自向上面请示,将这次的事件定性为‘有组织、有预谋地破坏国家重点工程安全,危害公共安全’的特大刑事案件。”“你放心,联合调查组的效率会比你们集团的纪委高得多。”“到时候,死的可能就不止一个王建民了。”罗振华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一片死灰。他听懂了沈风的话。沈风根本不在乎王建民的死活,他要的是借着这件事将飞建集团这艘破船彻底翻个底朝天!他要把所有潜藏在水面下的势力,所有高天明的余孽,所有伸向江州和北川的黑手,一次性连根拔起!这是绝杀!:()从县长秘书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