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离谱了。
喝醉的人异常固执,更何况傅瑞文原先也不了解她的生活习惯。颜洛君进了浴室,傅瑞文不敢留她一个人,只好将烧水壶挪回了卧室。她开了瓶矿泉水倒进去,颜洛君没有将门关得很严,留了一点缝隙,暖黄色的灯光从里面溢出来。
“水温别调太高,只能用温水。你自己可以?”傅瑞文确认道。
“……我十九岁了。”语气有些无奈,像是向大人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的小朋友,隔着一扇门,窸窸窣窣的声音穿过门缝。
浴室门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傅瑞文移开视线,闻言怔了片刻,手上的动作一顿:“今天……昨天是你生日?”
颜洛君“嗯”了声,她说:“很累。”
傅瑞文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究竟是昨天很累,还是生日很累,抑或二者皆有或都不是。这时候颜洛君倒显现出一些艺术文学幻想的特性了,在外行人听起来只是云里雾里的模糊。
“瑞文,”她忽然道,“可以帮我找一套睡衣吗?在衣柜里。”
傅瑞文于是转身去拿睡衣。热水壶的指示灯已经闪过了,她从玻璃罐里舀出蜂蜜,等水稍微凉一些再兑进去,后知后觉自己并没有将柠檬带进卧室。
但将这种汁水黏糊糊的水果带进卧室,颜洛君醒来后发现会不高兴的吧。她在衣柜里翻找,颜洛君的衣服太多,都用密封袋装着,看不清袋子里究竟是什么。她这几天没打开过衣柜,自己的衣服都堆放在角落的行李箱里。
“睡衣长什么样?”傅瑞文扬声问。
“……不知道,”颜洛君的声音混在水声里,水汽逐渐爬上磨砂玻璃,只透过一点朦胧不清的光线,“很多,你随便拿一套就行。”
傅瑞文拆了好几个袋子,不理解为什么其中有一些衣服看上去用料极差,却又是层叠繁复,她看不懂的款式。开盲盒似的,在堆叠成山的密封袋中抽取样本。
最后还是很幸运地找到了。她叠好了先放在床上,浴室旁边没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随便放桌子上吧,一会儿指不定某人又要犯洁癖闹脾气。
或许现在去厨房切柠檬?她很快,不到一分钟就能弄好。
“颜洛君?”她敲了敲玻璃。
“嗯?”
听上去很正常,傅瑞文勉强松了半口气:“有事随时叫我。”
她切了两片柠檬,端着盘子快步往卧室走去,半路却被进门处隔断震动的手机吸引了注意力——颜洛君的。
备注是“母亲”,傅瑞文几乎是下意识地准备将它留在那儿自然挂断,手上的水珠却不慎滴在屏幕上,电话接通。
“喂,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语气却并未有多少责备,只是淡淡的,“你说生日礼物没什么想要的,珠宝怎么样?我在拍卖会上,你搞快点,在这几套里挑一套,照片发你微信了。”
傅瑞文不知道怎么答,她两只手端着那只有着某奢侈品logo的盘子,手是湿的,抽纸在很远的茶几上。
“洛君?颜洛君?”对面半晌没听见声音,“信号不好?”
“啊……阿姨,”傅瑞文将盘子放在隔断上,拿起手机,“颜洛君她在……洗澡。”
电话那头诡异地沉默了。几息之后傅瑞文听见对面问:“她在洗澡?现在是国内时间什么时间?”
“凌晨1点。”
“哦,”对面又问,“你是她什么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