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砍到了腿上,瑷胜沉重的身子砸向箱,无数纯金制成的圆饼撒了出来,在空中碰撞,在地上弹飞,金光四溅,哗啦作响,声音仿佛母亲挂在帐篷前的铃铛被风吹动。
“娘,我把钱抢回来了!”
“我的孩子,你怎么流血了?”
“没事!妹妹和娘今晚能吃饱饭了!”
又像呼啸的洪水,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来,贪婪和恐惧要把瑷胜淹没了。
他挣扎着从金堆里爬出来,冲傲暴大喊:“我是你的舅舅啊,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要杀我?”
长刀停在半空中,傲暴身子一顿,有些犹豫,瑷胜趁机逃跑了。
身上的伤口因运动被撕扯的更大,血滴了一路,瑷胜很痛,他的步伐东倒西歪,骨头崩裂断开。
我是草原上威风凛凛的常胜将军,向来只有我让人痛苦,没人能让我痛苦,谁反抗我,我就让谁死,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
有了喘息的时间,瑷胜反应过来了。
是我大意轻敌了!
那人长着阴柔娇弱,连刀都拿不起来,却想要我的命啊!
凶狠的看向北弥,瑷胜愤怒的咆哮:“是你!都是你害我啊!”
瑷胜吐着血,佝偻着背,踉跄的跑过来,被血染红的手捡起了一把刀,就算死,也要带着这混蛋一起死!
一个黑影突然护在了北弥的面前,寒光乍现,剑刃出窍。
瑷胜抬头望着暗卫。
那双狭长的双眼多么熟悉啊。
曾经,战场上,代国的赤色旌旗在空中狂舞,隔着无数的尸体,他们就这样对视过,那人的眼神令人颤栗,是从上向下俯视,像神明从云端垂下的清冷目光,轻轻一撇就能把死亡潵向尘世浮生。
代王刘赤,我怎么能忘了?
“刘……!”
瑷胜没能喊出那个名字,当冰冷的剑刃挨到他的脖子上时,他想起了周云忠。
十天的残酷折磨后,瑷胜在等他求饶,等他背叛代王刘赤,等他出卖代国的百姓,但周云忠没有,反而冲瑷胜咧嘴笑了,残缺的牙齿缝隙间都是血,嗓音嘶哑弱小却无法忽视。
“恶有恶报。”
这是周云忠生前的最后一句话,瑷胜暴怒,拿起刀砍向他的颈部砍去。
锋利的剑刃刺破皮肤血肉,接着是脖颈的骨头,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草原的常胜将军瑷胜迎来了死亡,他残破不堪的身子摇晃一下倒地,头颅滚到了一边。
鲜血潺潺,染红了一地的黄金珠宝。
“咚!咚!咚!”
悠扬的钟声响起,余音在苍穹回荡,亥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