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面的他们,在古早的滤镜里,他们穿着便宜的旧衣裳,笑容灿烂,用相机来定格那一瞬的幸福。
妈妈笑得有些腼腆,但肉眼可见的高兴,扎着麻花辫,每一根发丝都在往爸爸旁边偏。
真好看啊,妈妈在成为周念枝的妈妈之前,也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爸爸笑得露出那口齐齐的牙,背挺得直直的,脸上不仅有幸福感,甚至还有娶了喜欢的人的嘚瑟与自豪。
所以周念枝爱嘚瑟的劲儿是遗传爸爸的。
周念枝仰头,望向落日余晖出神。
其实人的一生,活在这世间,无非是在忙忙碌碌地,脚步不停地,去经历幸福与感受痛苦,然后在老的时候,又慢慢回味这一切。
而照片,是记忆的扩展。
让悠悠岁月,残忍时间,与病魔都不能冲淡那些重要时刻。
若是人的记忆有限,那就让照片来记录爱与幸福。
周念枝垂下头,指尖颤抖,轻轻地扫去相框上面的灰。想起妈妈曾说,她最喜欢这张不太大结婚照,一定要好好地用相框装起来,只要一难受就拿出来看看。
倏地,有什么东西从相框后掉了下来。
周念枝心一颤,该不会把相框弄坏了吧。
她埋下头,在被风吹跑之前,抓住了落在地上的那两张纸。
是两封信。
“我只想快点见到你。”
周念枝拿起其中一张信纸,慢慢地看上面的字——
「给成刚(枝枝也可以看)」
是妈妈的字迹。
小巧,娟秀,每一笔都写得十足认真。
她在夕阳送给她的残晖里,拆开了第一封信。
「成刚:
我最近有点不太舒服,就想着给你和枝枝留封信……等等,我好像忘记写“展信安”了!但是我就买了两张信纸,另一张是写给枝枝的,你就将就看看吧。
成刚啊,我写这封信的时候,我们已经结婚二十四年了,但我们认识可不止二十四年,算上今年,足足三十年了。
用年轻人的话,就是你十八岁跟我表白的,哎呀,怎么还有点害羞?其实也算不得表白,就是你跟我说,你想挣钱,让我住上最好的大房子。
我问你为啥喜欢我,你说你很肤浅,就觉得我长得漂亮,所以想娶我,我就继续问你,那你咋不去喜欢咱厂花,多好看啊,我瞧着都羡慕。
写到这,我笑了半天才继续拿起笔写的。我现在都记得你的回答,你说那群人没眼光,厂花哪有盛宁好看啊,你还说不跟那些没眼光的人一起吃饭了,就因为人家夸了两句厂花漂亮。
哎哟,笑得我肚子疼。咋就写这个事,就写了那么多字,不行,我要文艺些了,免得浪费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