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魂落魄,郁郁寡欢,最终患上了郁症。
她的症状时好时坏,对小芽时而关心,时而冷漠。
一开始,她还能强撑着病体照顾小芽,日子久后,她的病情愈发不稳定,或孤僻沉默,或暴躁痛哭。
清姬知道,这是命运安排,她未曾吃过感情之苦,命运便非要让她解开这道难题,欲图要让她挣脱感情的沼泽,自强自立,涅槃重生。
可商茶始终无法攻克这道难题。
她甚至不再有情绪激动的时候,犹如死物。
她开始感受不到微风,感受不到阳光。开始听不见女儿的安慰,渐渐忽视女儿的关心。
她任由回忆这把钝刀,日夜切割她的心脏。
犯病时,她总将自己封闭在西屋那间狭小的,弥漫着草药香的房间,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接近白城的地方。
而此时,一道小小的身影总会来到窗边,为她默默点亮一盏微弱的油灯。
因为自小失去父亲,因为母亲患有郁证,年仅八岁的小芽已褪去了懵懂,小小的肩膀扛起了照顾母亲的重担。
她跟随父亲的师傅学习如何种草药,认草药,摘草药,笨拙地拿起锄头来到自家的田地,一点一点地种植。
小小的手磨出水泡,小小的脸沾满泥巴。
她见家中院子萧条,开始在院中栽培山茶花。
听邻居说母亲最喜欢山茶花,她天真的想,开花之时,兴许母亲一高兴,病就会好起来。
小女孩小小的身躯提着水壶,精心呵护浇水。
一日,山茶花长出嫩芽,小院开始有了生机。
她提着水壶隔着紧闭的窗户,用带着奶声奶气的语调,对母亲说着充满希望的话语:“娘亲别难过,待山茶花开花了,娘亲的病就会好啦。”
她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墙,另一边沉闷没有回应。
夜晚,洗漱好的她,会提着王大爷她糊的灯笼,推开西屋的门,站着小板凳,将灯笼挂在房梁上,给母亲带来亮堂的光。
挂好了灯孔,她便静静爬上床,依偎在母亲身旁。
有时,她会伸出小手,学着邻居李婶哄她孩子的模样,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母亲的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可母亲却总不见好,连煮东西都会烫伤自己。
她开始笨拙地学着做饭、学熬药。
小小的身影常常蹲在灶台前,被烟呛得眼泪直流。做菜的时候,小手不慎被烫伤,她也只是红着眼眶,默默吹吹。
她想起以前受伤时,母亲会给她轻轻吹吹伤口。
那时母亲没生病,会温柔对她说,吹一吹,痛痛没。
炊烟袅袅升起,小女孩哽咽的声音自厨房里传出:“吹一吹,痛痛没。”
哭过之后,小女孩抹去眼泪,依旧努力把家里收拾干净整齐。
心想母亲在舒适整洁的地方住着,才会有好心情。
山茶花开了,她满眼期待地央求母亲:“娘亲,外面太阳暖暖的,我们去外边坐坐好不好?山茶花开了,开得特别好。”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搀扶母亲起身散步,将母亲带到花圃旁,用黑白分明的水眸看向她:“娘亲,你看,院子里的山茶花长得可好了,娘亲一定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淡淡的暖阳下,小女孩笑意暖暖:“娘亲,爹爹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们要好好的,爹爹才会放心呀。娘亲不怕,还有小芽在呢。”
她笑容温暖,却暖不进母亲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