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春闻言立刻止住了泪,再看陆之山,神思清明,哪有生病的样子?她恍然大悟,站起身冲着陆之山大喊:“你就是个坏山哥哥,哼!”
陆之山又咳了几声,他不动声色地拭去嘴角的血,强撑着说:“答应了就不能反悔了,做人要说到做到,不能耍赖。”
他知道苏祈春就吃这种激将法。
苏祈春双手紧握,气得胸口不住起伏,施清荷和施之谓轮流劝了苏祈春一番,她也不说话,她想了会儿,向前一步,冲着那老猪说:“我玩!”
“纤纤!”施之谓拉住苏祈春。
那老猪眯眯眼,笑:“小女郎好勇气,方才我也瞧出来了,你们两个是真的心有灵犀,我看你们两个一定能赢。”
“我看赢不了!”
“就是肯定赢不了!”
台下一阵喧闹。
“停停停——”那老猪止住众人的吵嚷声,走到台前,“我家老爷说了,今日高兴,在场的饭钱我家老爷都给包了,只求各位好好看,各位看行吗?”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众人吃了人家的饭食,也不得不听话,老老实实地坐着看着。
老猪伸手一闪,手心的铃铛掉出来,在苏祈春眼前晃呀晃呀,那铃铛小得可怜,就连苏祈春的半个手掌大都没有,比苏祈春往日腰间佩戴的铃铛也要小上许多。
施之谓的声音在苏祈春背后响起,“这么小的铃铛,谁能射得中,纤纤,你不要……”
“之谓兄,你是不相信我吗?”陆之山已从地上坐起来,嘴唇的苍白被血迹掩盖,倒显得红润异常。
苏祈春瞪他,好像要把他吃了。
施之谓生气至极,“你是她哥哥,你就不怕?”
陆之山目光流转到苏祈春脸上,苏祈春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才不在意她,他都有别的小女郎了,就不在意她这个妹妹了。
苏祈春突然鼻子很酸,她强忍着泪,一把抓住老猪手里的铃铛,昂头道:“玩就玩,谁怕谁?”
台上人退下,只剩陆之山和苏祈春在台上。
老猪在台下说:“还请陆公子蒙眼,站在台中间,纤纤小女郎将铃铛举过头顶,绕着陆公子转圈跑,但切记,不能靠近陆公子。”
苏祈春手心出满了汗,汗水湿润滑腻地粘在手指上,铃铛上,苏祈春连擦几次手心,才勉强能抓紧铃铛。
陆之山蒙上白布,面向苏祈春的方向,嘴角轻笑,“纤纤。”
苏祈春不想理他,脸别向另一边,等了会儿,陆之山又唤她,她不耐烦地回头问:“怎么了?”
陆之山蒙眼的样子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眼眸深处,突突的心跳一点一点地在胸腔里放大,仿佛在唤醒她那些陈旧的记忆。
她的心忽然软软的,连着气呼呼的脸也平静下来。
“好了,别说了,快点儿来!”
台子侧边擂起了鼓,咚咚隆隆地响,苏祈春举起铃铛,踏着鼓点跑。
铃铛随着苏祈春晃动的身子叮铃铃铃地响着,起初鼓声很慢,苏祈春跑得不快,后来鼓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苏祈春发足狂奔,手中的铃声也逐渐凌乱繁杂。
苏祈春因为剧烈奔跑而气喘不已,她擦了擦落在眼皮上的汗,看向陆之山。
陆之山立在台中,眼睛掩盖了他的神情,他侧着耳朵,手中银针紧捏,好像随时会发出银针,但又迟迟没有行动。
台下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嚷嚷:“怎么还不射?”
苏祈春发间的汗顺着白皙的额头缓缓落下,耳边的鼓点更加急促,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她的腿不受控制地跟着狂跑,身上的力气一点点地用尽。
到了最后,她甚至不想生死输赢,只希望陆之山能快些射出银针,因为她实在已经没有力气了。
“纤纤!”施之谓一声大喊。
苏祈春张开无力的眼眸,脚下猛然一崴,身子斜斜倒去,手中的铃铛也跟着她一起倒下。
而此时,陆之山手中的银针已发出。
银针穿破两人之间的风,向她冲来。
若是苏祈春就此倒下,铃铛也会跟着一起倒,那陆之山一定不能射中,但她又无武功,怎能使自己的身子在半空中直起?
台下人一目不眨地看着台上的情形。
苏祈春咬咬牙,将铃铛往天上使劲一扔,自己的身子也因为用力而更快地下坠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