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要命的是,无论仁德皇后找到与否,他的将军之位怕是都坐到头了。毕竟他当年受太子举荐才入了兴州卫,现在太后宝座上坐的是另一位……
赵世成托词称:“这人海茫茫上哪儿找?”
忽然厅中原地卷起一阵风。
“不用找,我在这儿!”
声音从后堂飘过来,躲了许久的梨花风风火火跑出来。她本来打算趁赵世成会客时逃走,谁知刚过来就听到他们说青岚山劫道,又说要找什么人。
看到赵世成似乎很敬畏这位大人,梨花心念一转跑进来。
厅上两人齐齐回头,梨花跪在赵世成面前,头磕得邦邦响:“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您就是难民的活菩萨。”
“什么难民?”
京城附近有难民他们竟然不知,蔡嘉铭大惊。
赵世成侧身瞪了梨花一眼,威胁她不要乱说话。梨花假装没看见,继续哭喊:“我们逃荒过来,没吃没喝,多亏将军把我们安置在难民营。”
梨花此时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但声如洪钟,鼻涕眼泪齐流,活脱脱一个刚吃饱的难民。
她给赵世成高帽子一戴,他想不承认也不行,难道要说建难民营是为了困住那些人?还是要说根本没什么难民营,那眼前的“难民”如何解释?
蔡嘉铭斜眼看向赵世成,赵世成硬挤出一个笑容道:“是是是,近日城里来了些难民,为了方便照看,下官派人把他们集中到一起,还未来得及上报,但您放心,数量不多。”
“确实不多,三四十个而已,有不幸病饿而死的,将军都在乱葬岗好好安葬了。”
梨花特意补充,语气满是感恩。
赵世成恨自己刚才没有直接把梨花抽干血浇花,梨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不动声色往蔡嘉铭身边挪了挪,看来这位大人确实能治赵世成,只要他肯管难民营的事,那里的人就有救了。
蔡嘉铭思索片刻道:“赵将军爱民如子,难民营的事本官会向上禀报为将军请功。”
囚|禁难民,残害百姓,这也算功?
梨花抿住嘴想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听他的意思没打算管这件事,赵世成站起身,示意手下将梨花带下去,梨花略略扫了一眼,突然死死抱住蔡嘉铭的腿喊道:“大人不是找我吗?我这就跟大人回去。”
蔡嘉铭费力想把腿从她手里抽出来,“不是。”
梨花抱得更紧,“怎么不是?从漠风来,遇到歹人逃进青阳关,又得赵将军相救,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是……”
“是谁?”蔡嘉铭急切追问。
“是……盈娘?”
从难民营出来之前,盈娘送给梨花一支镯子,她说曾与赵世成是旧相识,如若赵世成不肯把难民营的人放了,就拿出镯子给他看。方才梨花还没来得及拿出镯子,赵世成便离开了。
一个镯子有如此威力,盈娘定不是普通人,或许这位蔡大人也认得镯子呢?被赵世成带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梨花决定赌一把。
仁德皇后名叫杨盈,一个“盈”字蔡嘉铭的心便揪紧了,再看到梨花呈上的镯子,他神色抑制不住慌乱。
而一旁的赵世成更是面如死灰,千算万算没想到杨盈竟在难民营里。他总算看明白,这个少女就是杨盈给他送来的信号。
认下难民营的一切,便是递上投名状,否则死路一条。
已经没有选择,赵世成只能认下救杨盈的“功劳”,蔡嘉铭早提步飞奔出去,赵世成紧跟上去带路。
情势陡然变化,将军府乱成一团,梨花趁机偷偷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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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方梨的路引,梨花毫不费力进了京,来到一家书肆外。
在青岚山上,方梨曾说,她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交了一位心意相通的笔友,她攒了许久终于凑够上京的盘缠,可惜再没机会相见。
梨花替了方梨的身份,想替她见一见这位笔友。
信便是从这家叫作停云阁的书肆寄出。
柜台前,掌柜正拿着一叠信检查,柜台外黯淡的光影里站了一个清瘦的身影,灰白的麻布直缀洗褪了色,人空空荡荡装在直缀里。
这时急匆匆跑进去个书生,拉着那道清瘦身影风一样从梨花身边窜出去。
“出事了!快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