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的动作一滞,领命而去,到了菡萏院,他恭顺地转达了赵敬德的命令。
江濯灵无语,赵澄明一个成年男子,这么爱告状。
他应该和三公主做兄妹,毕竟这对卧龙凤雏都还沉浸在自己是个稚童的幻想中不可自拔。
她无意难父亲的童年旧友,痛快地就答应了。吴管家对兰溪和福丫给她往膝盖上绑垫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国公爷只让他带三小姐去祠堂,其他的国公爷不吩咐,他一个奴才还能擅自做主不成。
吴管家带着她到了祠堂,客客气气地请她跪下,江濯灵听话的跪下,她本想等人都走了就起来,但没想到赵敬德比她想得要周到的多,他专门派了两个五大三粗地嬷嬷来看着她。
江濯灵:“……”
两个嬷嬷像是得了什么吩咐,板着脸不和她说一句话,江濯灵跪在原地,盯着初代国公爷的牌位发呆。
盯着盯着,她发现那处牌位的底座有一些轻微的磨损。
那个磨损在其他人看来会觉得是自然的磨损痕迹,毕竟颜料褪色再正常不过。但江濯灵在山间长大,山中多野兽,观察树木上的痕迹判断是否有野兽经过,是她的拿手好戏。
她看了一眼神游的两个嬷嬷,得把她们支开。
说干就干,她抱着肚子,虚弱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好痛,我的肚子突然好痛,是不是流血了。”
两个嬷嬷慌张的蹲下查看,看着看着,二人对视一眼。
她们在这国公府的后宅呆了多年,什么争宠的手段没见过。看破不说破,她们不过是个下人,没必要明辨是非。
两个嬷嬷一个识趣地说着替她去大夫,一个说着去外面接应,默契地退出了祠堂,给江濯灵留下了充足的时间。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和嬷嬷们走远的脚步声,江濯灵停下呻吟的声音,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牌位前,拿起牌位打量底座。
但让她失望了,底座上什么都没有,她不死心地上上下下摸了一遍,还是什么都没有,那道刻痕在江濯灵的眼里还是那样突兀,难道是她进京已久,感觉退化了不成。
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嬷嬷刻意大声地说:“大小姐小心,此处石阶有些陡。”
待到赵清仪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乖乖地跪在蒲团上的江濯灵,看似乖巧,但却把屁股放在脚后,虽然努力控制,但跪的还是歪歪扭扭地。
她跟着宫中的嬷嬷学了很久的礼仪,平日里礼仪甚至称得上优雅,但到了这种时候,就会露出原形。
姑姑则不会,她看似骄傲,实则最守规矩,即使面临祖父不合理地罚跪,她也会挺直脊背,一跪就是一晚,第二天回来的时候,甚至要靠丫鬟背回来。
即使对父亲有诸多不满,但她总是固执地相信父亲是爱她的,一厢情愿的想用自己的痛苦来惩罚她。
她摆摆手,无声地命令两个嬷嬷出去,听到关门的声音后,才走到江濯灵的身边,跪坐在一旁。
她即使是跪坐都自有一股风流体态,侧脸娴静美。江濯灵斜睨着她,偷偷地直了直腰。
“大姐姐也受罚了吗?还是要和我在祖宗面前叙叙旧。”
“也许吧,”赵清仪自然地让江濯灵不要跪着了,随便坐:“就当日故地重游吧,这祠堂我也许久没来了。今日一来,发现竟然还是原来的模样,变得似乎只有我。”
她的视线落在先国公的牌位上,牌位上的灰有些脱落,有人挪动那块牌位了。
她心中有些快意,把牌位重新粉刷又如何,总有人能发现隐藏在粉刷的牌位下的真相。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哦?”江濯灵挑眉:“听大姐姐这语气,你还是常客不成。”
“常客也算不上吧,只是前些年会经常来。”
“恕我孤陋寡闻了,这京中的规矩竟然是让小儿经常来祠堂吗?”
当然不是,祠堂就是祠堂,虽然大人们对此多有敬畏,但小儿对这些地方总是有所恐惧。
她也一样,之所以常来,不过是因为姑姑会经常过来罢了,以为她在,所以阴森森的祠堂也不再可怕。
“只是我早些年不懂事罢了,已经好久没来过了。”
一个谋杀的场所,她本以为她会在复仇之后再来。谁知竟然提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