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
图穷匕见,剥去那层弱柳扶风的虚伪模样,平婉的话语铿锵有力,这不畏己身的孤勇,倒是有几分将门风采。
母亲的遗物……
萧芫心间一恸。
她至今,仅有的遗物,还只是那半枚玉佩。
连阿母的名字,都不全。
请帖自刀柄底下,伸到了眼前,“你只要接下,到了那日,你想拿走什么,便拿走什么。”
萧芫抬眸,目光几乎劈了过去。
“你所言,可能作数?”
平婉勾唇,“作不作数的,对于未来的中宫皇后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萧芫顷刻明了,讥诮,“萧夫人,你还是这副模样,来得顺眼些。”
漆陶听出话音,上前接过请帖。
平婉神色复杂地垂眸,蹲身向李晁行礼时,已又成了那矫揉的柔弱模样。
萧芫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渐移,定在她身侧那人身上。
这般长情呐,每回入宫,都是这个婆子,若没记错,应是唤作……
刘媪。
此人一举一动间的做派,一瞧便是宫中出去的,萧府,可不应有这样的人物。
六局无记载,那便只剩下一个答案。
大长公主,李岑熙。
身影渐渐远了,耳边禁卫的脚步声带动软甲碰撞,铮鸣如金戈之音。
身侧执伞者换了一人,修长结实的指节握上木柄,伞面变高,她的余光再也触不及边缘。
萧芫没有回眸。
可他只是靠近,只是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鼻间便已抑不住地发酸,阵阵涩然的痛楚在空茫的身躯中泛开。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哪怕……
是赶他走。
唇瓣张开,却止不住地微颤,喉头好像连同胸口一同哽住,堵得有些痛。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哭不出了。
他的另一只手抬起,靠近时,她模糊看到他掌心一道道细密的伤痕,有些鲜红,有些已经暗沉。
在很近的地方,忽然停住。
近乎无措地收回,换上了一方手帕。
手帕已经很旧了,微微泛着黄,边角的绣样也褪色斑驳,但很干净,皂角的清香一瞬盖过了他的龙涎香。
是她很久之前为他绣的。
重生以来,她没有再绣新的,他便一直,都用旧的吗。
触在面颊,依旧柔软,被爱护得很好。他似乎发现泪水怎么都拭不完,指尖泛出惨淡的白,无法遏制地轻颤。
直到一刹,伞跌落在地,她被他用力抱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