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有一颗大树,树冠极为繁茂,遮天蔽日。
大树旁边有几棵小树,勉强可以爬上去。
她踮起脚,拎起裙角,奋力爬到小树上去,又顺着大树粗壮的枝杈,缓缓藏身于树冠中。
身边偶有群鸟惊飞,暮雪烟将自己身体紧缩成一团,大气也不敢喘。
周围越是安静,她躁动的心越是难以安静。
无边无际的懊悔与反感袭来,她咬住牙,竭力使自己保持听觉敏感。
虽然后悔不该随意跟着他出来,可眼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还是要确保自己人身安全为上。
她怕是太心急了,任何人同她说有回现代的法子,她便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根本不知道那是不是做好的陷阱。
燕岭在她心里一直是高中生一样的大孩子,又长相清秀,还救过她的命,她对他几乎半分疑心也无。
如今想想,是她安全意识太差了。
许多苗头早就显露出来了,只不过她并未发觉。
若是早就发现,会不会继续留在荣王府,陪在林长宴身边?她不禁又想起林长宴对她说的话,关停戏班,留在王府内生子。
她苦笑起来——都是死路。
四周蚊虫颇多,都围着她嗡嗡叫起来,吵到头痛。
还好方才只卸下了一层衣裙,她用衣袖挡住脸,隔着朦胧的月色,隐约看到底下来了一个人。
不用想便知道是谁,她更加屏气凝神,不敢丝毫懈怠。
燕岭用布条将自己手上的右手缠住,血尚未止住,他咬着牙在夜间行进,不多时便停下来喊一声。
“暮雪烟,你出来。”
“谢倾闻,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我保证。”
听到这几句话,暮雪烟恶心到无以复加,她仔细盯着燕岭的动静,生怕他发现自己。
“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让傀儡把这地方封锁住,慢慢找。”他有些不耐烦了,还是说出了内心的真正想法。
暮雪烟虽然担心,但坚持着没有出去,一定不能轻易放弃。
燕岭冷笑一声,忽然大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是向着那个林长宴。”他笑着,却又压低了声音:“我到底比他差在哪里?”
暮雪烟听了,倒真的在心里沉思片刻:她之前为何接受了林长宴,却为何对燕岭这样反感呢?
她细思片刻,总结出几点来。
第一,暮雪烟是真的做过对不起林长宴之事,他们之间有天然的误会,可林长宴几乎未曾伤她分毫。第二,她与林长宴是长时间的磨合,一同经历了许多,这才逐渐放下心结的。
相比起来,燕岭接触时间短,还一直是小孩的形象,可一出手便叫人瞠目结舌,形象大败。
沉思间,她恍惚看到燕岭缓缓挥动手上的右手,嘴里念动着什么,应当是催动傀儡的法术。
这次施法时间相当久,不知道是不是催动的傀儡数量巨大的原因。
她又耐心等了一刻钟左右,见燕岭仿佛神色痛苦,可周围却一个傀儡都没有出来。
最终,燕岭将颤抖的右手臂放了下来,面上充满了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