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答:“只大将军一人。”又补充道:“叩的是角门。”
夏雁浦略作思索,“请大将军入正堂,我这就相迎。”
管事应声而去,夏雁浦望着他背影,转头对夏秋声道:“你立即出城,我去信再回来。有任何消息,先保全自己。”
夏秋声叫道:“父亲!”
夏雁浦沉沉看他。
风吹叶动,簌簌作响,夏秋声咬紧嘴唇,对他深深一拜。夏雁浦低声叫道:“来人,快给郎君套车,送他出城去!”
***
正堂烛火旺然,夏雁浦在窗上看到一片身影,深吸口气,拾衣而入,笑道:“不知大将军下降,实在有失远迎。深夜不宜饮茶,家中有些桂花清酿,还请将军一尝。”
范汝晖转身,目光扫过案上杯壶,也不开口,捡杯尝一口,放回桌上。
他面上喜怒难辨,夏雁浦看他动作,道:“将军深夜造访,可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范汝晖凝视他片刻,微笑道:“我倒是很佩服相公的胆气,如此情形,还敢出口问我。”
他将一卷信笺丢在桌上,“相公今天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还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范汝晖敲敲桌案,“聚众谋逆,可是九族尽诛的大罪。”
夏雁浦抱袖而立,肃然不语。
范汝晖看着他,脸上突然浮现一抹古怪笑容,他拿起那卷信笺。
抬手置于烛火之上。
夏雁浦目露震惊,“你……”
“我今日前来,是私人身份。没穿金吾卫的皮,我和相公并无不同,也有不甘,也有怨气。”范汝晖道,“我镇日跟随陛下身侧,所见所闻比相公只多不少,所思所想也是不能为外人道。”
夏雁浦将信将疑,“将军之意……”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大梁昼夜颠倒多年,也该有人出面匡正了。”
室中灯火摇曳,照得范汝晖有些面目模糊。他拾起一只空杯,倒满清酿,一只手捏住递给夏雁浦。
夏雁浦接在手中,“将军位极人臣,又得陛下爱重,出入宫闱如无物……何故冒此风险。”
范汝晖拈动手指,道:“良禽择木而栖,我也不想一生做一个攀附裙带之人。再说,相公的密谋,不是正要一个直达皇帝身边的近身之人吗?”
他走向夏雁浦,整个人远离灯光,被影子笼罩。漆漆黑影如一只巨大飞燕,其羽差池,蛊惑人心般徐徐搧动。范汝晖低声道:“据我所知,相公和诸公直接意见相左。他们想要推萧恒上位,相公却是一心牵挂正统之人。”
范汝晖眼含幽光,微笑道:“这样,我愿助相公一臂之力。”
“将军之意……”
“相公寤寐所思,不就是当年的公子檀兄弟吗?”范汝晖道,“哥哥我的确没有音频,但因缘际会,确实有弟弟的消息。”
夏雁浦浑身一颤,急声道:“建安侯?建安侯不是早被张彤衷杀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