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你功成之后,不得以讨逆为由降罪褚氏,不管我伯父还是我阿耶,都是如此。”
一旁,褚玉照立在帐边,似乎欲言,到底抿紧嘴唇。
秦灼也端酒吃一口,笑道:“小褚将军若献城与我,是大功一件。鉴明又多年为我赴火蹈刃,我也不忍看他亲缘寡淡,冤家宜解不宜结么。既然将军示诚与我,我也不欲欺瞒,是时我可以赦免尔伯尔父无罪,但他们如今的官职勋爵,不能强求。”
褚玉绳不答,算是默认,继续道:“第三,我要你为秦晟将军追諡秦太子之位,让他堂堂正正供奉宗庙,世代香火不绝。”
秦灼不语,眼望酒碗,缓慢抚动扳指。
褚玉绳急声道:“他是秦善的嫡长,又是贤明之主,这是他应当应分!”
秦灼抬眼,“你要我祭他,跪他,拜他。”
褚玉绳目中火焰冰冷,咬牙道:“不应该吗?”
灯花乍然一爆,帐外北风卷地,雨声更大了。
“第四。”秦灼敲敲虎符,“你给了四个诚意,想必也有四个条件。第四。”
褚玉绳看着他,“第四,我要跟你打一架,赤手,两个人。”
话音刚落,褚玉照转身面向褚玉绳,萧恒已脱口而出:“不行。”
秦灼手指一动,将虎符翻了个个,“可以。”
萧恒越过他,手臂抵住桌案时灯火一晃,“这样,我代他。我赤手,你拿刀。”
褚玉绳冷笑一声:“别跟我来什么苦命鸳鸯,唱戏呢?殿下,再不请萧将军出去,我就再加条件,要他眼看着你被我揍了。”
褚玉照仍在原地立着,帐影盖住他半张脸,显得神情有些阴鸷,“星郎,你别太过分。”
褚玉绳笑道:“堂兄,你的殿下尚好好坐在这里,我的殿下却丢了命。万箭穿心,尸首抛入兽苑,连一块骨头都不剩!因为一把弓的传言,他死后还被泼了一身污水,骂作杀父弑君的乱臣贼子!我要打他一顿,你说我过分——真过分的,你没有见识过。”
萧恒身形一动,却被一只手掌按住。
秦灼轻轻捏了捏他小臂,柔声道:“六郎,你出去,鉴明也是。”
他不等这两人答覆,从椅中站起身,动手拆卸甲胄,露出内里一身朱红袍服,扬声向帐外叫道:“我和小褚将军比试一场,听见动静,谁都不许进来。无故擅闯者,军法处置!”
萧恒看他一会,到底打帐出去。褚玉照胸口起伏着,摔帐走入大雨。
秦灼脱下扳指,吃尽最后一口酒,扬手将酒碗一丢。
灯火晃动,他站到褚玉绳对面,说:“来。”
***
酒碗碎裂,满帐酒香四溢,蜡烛即将燃尽。
大雨依旧未停。
秦灼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擦了把嘴角,仰视褚玉绳,“还来吗?”
褚玉绳扭了扭手腕,突然俯身掀住他衣襟,手掌骨节狰狞,离他的脖颈不足一寸。他沉沉呼吸着,哑声说:“我真的很想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