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疲倦突然袭卷萧伯如满身。她撑着脑袋倚在靠枕上,朦胧中,骤然听见一声惊叫。
那宫人打落杯盏,满脸骇然道:“陛下,血……血!”
萧伯如顺着她目光低头,见自己□□的绸缎上,血花越开越大。
腹腔像被刀花狠狠刮卷一圈,萧伯如两眼一黑,咬牙低声喝道:“慌什么!去叫太医,再把贺郎请来。走漏半点风声……你的前鉴犹在!”
一〇四禽兽
潮州日渐炎热,所幸一场雨过,倒清凉许多。明月映入水洼,被飞驰马蹄惊碎,涟漪聚散后,刮过红鸟黑风般的马背人影。
秦灼开始阻断南秦北部的铜铁管道,除羌地不再向南秦输铜之外,与秦地毗邻的大梁州府也藉故推诿。再加上虎贲军数股兵力集成,新的组织规划和将领任命不容推迟,这几天秦灼一直忙得脚不沾地,今夜冗事将毕,才离开临时营帐回了院子。
马蹄一入院门,正冲见一匹嚼食草叶的白马。院中静悄悄,秦灼心头一动,忽听一声清脆鞭响,不远处阿双低叫一声:“郡君使不得!”
秦灼无暇多顾,当即喝马奔去。庭间一盏灯笼打着晃,灯笼底立着萧恒,一缕鲜血沿他脸颊涔涔而流。对面,秦温吉卷了卷鞭子,抬手还要再打。
秦灼断喝一声:“秦温吉!”
他跳下马背快步赶上前,劈手夺下她那条银鞭,怒声道:“你发什么疯!”
秦温吉手臂一挣,“他这样逼你,你还护他!”
秦灼看一眼萧恒,再向秦温吉,叹道:“他没逼我。”
秦温吉冷笑:“说辞都不一样,你们两个真有意思。”
秦灼微微皱眉,缓和口气说:“温吉,他是真心对待我。”
秦温吉抱臂看他,“真心对待你,就是这么祸害你?天天和你一个被窝睡得痛快,怎么是你伏给他,怎么他不叫你睡?”
“是我勾搭的他,我他妈上赶着叫他睡。”秦灼并没有疾言厉色,冷静、低声地说,“我要是个女人,孩子都给他生了。萝卜头高低一个小孩,一进门就抱着你叫姑姑。行吗?”
秦温吉瞪视他,“你还非他不可了?”
“我就非他不可了。”秦灼看了她一会,又叹一声,“你好好想想吧。”
他张开握住鞭柄的五指,银鞭被秦温吉倏然夺去。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大跨步回自己厢房了。
秦灼收回目光,望向萧恒一张脸,抬下巴指了指他身后:“进屋。”
他撵萧恒去榻边坐,自己点了盏蜡烛,又拿药膏,萧恒已将小案摆好,老老实实坐着。
秦灼瞧了瞧他脸颊,见鞭伤不深,还有些疑惑,“她那一鞭子是冲脸来的?”
萧恒道:“胳膊。”
他这么一说,秦灼才留意到他肩上衣料裂痕,将他上衣一脱,胳膊上果然淤紫一片。秦灼边给他上药,边问道:“崔清后事料理好了?”
萧恒便知他得了信,答应一声。
“许仲纪也投奔你来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