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浑身湿透,头发粘在脸上,地面被他身上雨水滴湿大片。他嘴唇却燎了层皮,哑着嗓子道:“到底怎么回事?”
冯正康急声道:“先前在锦水鸳出了批黑膏,殿下查出是英州的路子,最近又闹了动静,殿下便带子元去察看,谁知这一看就再没有回来!咱们派人去找,竟泥牛入海,二百虎贲军音频全无!”
萧恒摆了把脸上雨水,“是英州?”
“大差不差。”褚玉照道,“先前萧将军不在,潮州营和虎贲又闹过不快,从里头揪出了奸细,就是英州的线人。殿下扣押前一批阿芙蓉后,英州又遣使者挑衅,送出曹青檀的骨头做礼物,也是要激梅蓝衣出城再使什么鬼祟伎俩——那奸细殿下一直不叫人动,本想留作棋子探查英州,没想到反叫雀啄了眼,引出这些祸端来!”
听到曹青檀的名字,萧恒眉心重重一跳。
梅道然跳下马背匆匆入门内,正对萧恒鬼一样一张青白脸皮。萧恒正问:“奸细在哪里?”
褚玉照道:“已经审过了,但嘴非常硬,说此事自己不知情。”
萧恒点点头,“我去审。”
“殿下已然失踪,他口供如何已经无所谓了。”褚玉照冷冷的目光像对峙,“当务之急,是如何营救殿下。萧将军,你是潮州之主,锦水鸳也算在你的地盘上。”
萧恒沉默了。
梅道然眼见他断掉的右腕痉挛般颤抖。
他在怕。
顷刻间,一种巨大的恐惧之感从萧恒体内穿透毛孔,铺天盖地地裹挟住梅道然。
秦灼下落不明,萧恒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甚至很可能现在秦灼已然烂作白骨一具,萧恒都见不到他的全尸。
他不敢再想下去。
萧恒缓慢攥着指节,喀嗒喀嗒的声响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再开口,他神情并没有大的变化,“我现在去锦水鸳,梅子拿我的私印,统调潮州营全部将士,清点兵械,做好强攻英州的准备。虎贲和灯山那边,还要依靠二位将军布置,但有一丝消息立刻着人报我。”
他话音一落,转身就走。
瞧他一番安排显然已乱阵脚,梅道然忙追出门拦人,不料萧恒突然住步,对面前人说:“岑郎有见教?”
檐下,岑知简缁衣微湿,衣袖鼓动飘荡,将一封信函交给萧恒。
萧恒拆开信封,梅道然低头看去,心中一冷。
英州刺史柴有让拜言,镇西萧将军足下。
一片寂静里,响起萧恒摺叠纸页的声音。
褚玉照走出屋,问:“如何?”
梅道然看向岑知简一张脸,岑知简神色漠然。梅道然转过头,涩声说:“少公在他那里。”
萧恒说:“他要我拿岑郎来换。”
嚓然一道闪电降落。快如耳光,众人被扇得脸颊雪亮。
萧恒看向岑知简,“你已经有主意了,对吗。”
雷鸣大作中,岑知简点了点头。
这是秦灼失踪的第二十日,暴雨夜,萧恒开始酝酿一场水漫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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