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偷偷瞧了一眼周送,神情满是迟疑。
“高公公说陛下的意思是……您得亲自去。”
宫人把话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周送听了却只剩疑惑。
亲自去?去求他吗?
也是,自己昨日刚受了他的恩惠,亲自去求也并无不妥。
更何况没有听到杜世丧命的消息,周送已经很知足了。
就算尊严被践踏又如何,早在出城那刻,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
周送道了谢,既然贺止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即使那里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闯一闯。
“为我梳洗更衣吧。”
对峙
洗漱完毕后,周送换上新衣,又披着一件厚厚的狐裘后才踏出殿门。
冷风迎面袭来,好在正午的风并不似晨间凛冽,周送还能忍受。
他没有坐轿的资格,只能在宫人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去。
落了薄雪的宫道上留下几串浅浅的脚印,那印记一路朝着承德殿而去。
承德殿离昭云殿不算太远,但平常人轻松走过的距离对周送而言还是困难了些,更何况他的病还未痊愈。
能坚持住,完全是靠着周送想要解救杜世的那股执念。
走到承德殿前,领路的宫人就一言不发地回去了,这里并不是他们能踏足的地方。
周送抬眼,高云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陛下正在里面批折子,您直接进去就好。”
周送扯出一抹笑道了谢,默默站立在两侧的宫人为他推开了殿门。
屋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门一关上就感受不到外面的寒冷了,周送握在身前的手紧紧绞在一起,深吸了口气,才抬脚往里走去。
周送的脚步轻盈,几乎听不到什么声响,但他走向内殿时,还是听见里面传来贺止的声音。
“来了?”
周送一愣,抬起头飞快地瞥了一眼,只见贺止坐在桌案后,堆积的折子都排到他脚边。
周送在他面前跪下行礼,“参见陛下。”
贺止一手执着朱笔,在手里的折子上写下什么,眼都没抬地随意道:“六皇子不必拘束,来找朕所为何事?”
周送头也未抬,听到这话更不知如何开口,他明明知晓自己所为何事。
“昨日我受了风寒,身旁的随侍一时情急才叨扰了陛下,求陛下宽恕。”
“若有其他罪责,我愿代为受过。”
寒疾未愈,周送的声音还有些哑,接连说了一长串的话,难免喉头发痒想要咳嗽,但周送生生忍了下去。
他说完后室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贺止并未回话,只有手中的朱笔掠过纸张留下的“沙沙”声。
“代为受过?”
贺止手中的折子合上,发出“啪”的一声,周送的身子也不由得抖了一下。
贺止把朱笔搁在笔山上,声音似笑非笑,“六皇子可知,朕从不私用刑罚。”
“得罪了朕的人,便只有死这一条路可走,如此,六皇子也要代为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