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计划里,协议婚姻本就是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孩子不过是交易里附加的筹码。而履行夫妻义务他以为是不成文的默认。“顾总,我倒不是反对你和你未来的妻子做夫妻间该做的事,但你……”她好怕接下来的话会遭到顾燕南的追杀。顾燕南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疑惑地问道:“蓝小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思虑良久,她还是决定问出心中的疑虑,毕竟她要做一个负责的媒婆。“你和元辰……你们那样,女方应该有知情权吧?你同时和元辰及未来妻子保持那样的关系,你觉得合适吗?”顾燕南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酒液晃出杯口,在昂贵的西裤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她昨晚来了公司,却没有进他的办公室,她到底是看到了。包厢里的青柠香突然变得刺鼻,他张了张嘴,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蓝羽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鄙夷,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坦荡,这反而让他更觉难堪。“我和元辰……”他喉结滚动,指尖死死掐着杯柄,骨节泛白:“我们只是……”“只是什么?”蓝羽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顾总,我不是要窥探你的隐私,只是婚姻里最基本的坦诚总该有。”她想帮助顾燕南拿到他母亲的遗产,却也不想平白害了一个未婚的女孩,毕竟协议里要求女方生孩子。顾燕南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点自嘲。他松开酒杯,任由它在桌面上轻轻摇晃:“蓝小姐果然看到了。”他抬眼时,眸底的慌乱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破罐破摔的坦然:“我和元辰自小一起长大。他是演员,公众形象受不得半点污染。顾家那些龌龊事,我不能把他卷进来。”“所以你就找个女人做幌子?”蓝羽挑眉:“让她替你传宗接代,替你应付家族,还要忍受丈夫心里装着别人?”“我会对她好。”顾燕南的声音沉得像灌了铅:“物质上的一切,我都能给。至于感情……协议里没写要付出真心。”“可她是人,不是生育机器。”蓝羽靠回椅背,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我可以帮你找个知情的。”她的声音缓和了些:“找个同样需要婚姻做跳板的,大家把条件摆上台面,各取所需,反倒干净。”这种事情很多女人是有精神洁癖的。顾燕南沉默了。包厢里的佛跳墙已经凉透,油脂在汤面结了层薄衣。他忽然想起元辰曾经问他的话:“顾哥哥,你不公开我,是怕拿不到阿姨的股份,还是怕我被人指指点点?”那时他没答,现在却被蓝羽一语戳破。“好。”他终于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就按你说的办。但有一条——不能让对方知道我喜欢的人是元辰。”他没提不能让元辰知道他要结婚的要求,只要他举行婚礼,元辰一定会知道。蓝羽笑了,端起桌上的米酒,替他满上:“成交。”第二天。蓝羽刚到公司,许柏年便跟着她进了她的办公室,大剌剌地坐到了沙发上,问道:“这两天晚上都逮不到你的人影,说,是不是约会去了?”蓝羽刚把公文包放在桌上,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指尖勾住西装外套的纽扣慢悠悠解开:“比约会麻烦多了。”她倒了两杯温水,把其中一杯推到许柏年面前:“顾燕南想找人协议结婚。”许柏年端杯的手顿在半空,顿时来了兴趣,眉峰挑得老高:“他?为什么?”蓝羽在他对面坐下,将情况大致说了下:“顾家几个叔伯正盯着那块肥肉,他不结婚,手里那点股份镇不住场子。”许柏年嗤笑一声,立刻猜到了顾燕南的意图,靠向沙发背:“所以他找你当冤大头?”“我推了。”蓝羽抬眼,眼底闪过丝狡黠:“但答应帮他找别人。”许柏年指尖在杯沿摩挲着,忽然道:“洪家倒是有个合适的。”“洪家?”蓝羽挑眉。洪氏集团主营能源,跟顾家向来没太多交集。“洪老爷子的私生女,叫洪晚意。”许柏年呷了口温水,语气平淡:“前阵子刚从s州乡下接回来,听说在那边养到二十岁,连智能手机都不太会用。”蓝羽指尖一顿:“私生女?”“嗯,她妈是洪老爷子年轻时的相好,去年病逝了,才被洪家接回老宅。”许柏年靠直身子:“洪家现在想跟澳洲的矿业巨头联姻,正缺个拿得出手的女儿。洪晚意身份尴尬,明着联姻不够格,暗地里却被当成备用棋子——要是正牌千金谈崩了,就把她推出去顶包。”他顿了顿,补充道:“这姑娘我见过一面,上个月在慈善晚宴的后厨,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手里攥着块桂花糕,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鹿。但眼神不傻,洪家大少奶奶故意把红酒洒她身上,她没哭没闹,就蹲在地上用纸巾蘸着水慢慢擦,擦完还朝人鞠了个躬。”,!蓝羽若有所思:“她愿意?”“怎么不愿意。”许柏年嗤笑:“在乡下守着间老房子啃咸菜,还是来城里当两年‘顾太太’,拿将近六亿的补偿,换你选哪个?”他倾身向前,声音压低些:“而且洪晚意刚查出她妈生前欠了笔高利贷,利滚利滚到七位数,洪家根本不管。顾燕南那五亿投资,够她把债还清,还能给自己谋个出路。”蓝羽指尖在桌面画了个圈:“联系联系?”“嗯哼!”许柏年挑眉:“就说顾总有个白月光,这辈子没打算娶进门,她只需要扮演好顾太太,其他的一概不管。”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这姑娘刚从泥潭里爬出来,懂什么情啊爱啊的,只认实在的。顾燕南给的条件,够她在洪家抬起头了。”蓝羽沉吟片刻,拿起手机调出备忘录:“洪晚意……地址在哪?”许柏年报了串地址:“我让简明先去打个招呼,你下午过去?”“嗯。”蓝羽在备忘录里记下名字,指尖悬在屏幕上:“得让她自己选。”许柏年笑了:“放心,她没别的选择。”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洪晚意”三个字上,蓝羽忽然想起许柏年说的那幕——穿着棉布裙的姑娘蹲在地上擦红酒渍,手里还攥着块没吃完的桂花糕。或许,这才是顾燕南这场交易里,最合适的那块拼图。许柏年走后,蓝羽的手机突兀地在空旷的空间里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显,是裴依娜。犹豫了片刻,在电话即将挂断时,还是接了起来。“妈妈,学校里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来接,今天中午你能不能陪我吃饭?”她有一段时间没见女儿了,便说道:“中午,妈妈在学校门口等你。”学校门口。蓝羽刚停好车,准备打开车门,便看到裴依娜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扑进了刘月的怀里。刘月出院了?“月月阿姨,我好想你啊,你都不知道,爸爸不让我去医院看你,我心里可难受了。我偷偷攒了好多小饼干,本来想和你一起吃的,你不在的这几天,爸爸说让我自己吃,一点都不香了。不过爸爸说他给你准备了别的吃的,我又不担心月月阿姨饿肚子了。还有啊,我在幼儿园画了好多画,画里有我,有爸爸,还有你,我觉得那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啦。月月阿姨,你和我分开的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啊?”裴依娜叽叽喳喳地和刘月说着她这几天的心理活动,以及她对刘月的思念之情。刘月轻轻拍着裴依娜的后背,笑着说道:“娜娜,阿姨当然想你啦。阿姨在医院的时候,做梦都梦到你拿着小饼干,蹦蹦跳跳地朝我跑过来呢。”她顿了顿,接着说:“你爸爸也是担心你,他不让你去医院,是怕医院里的病菌传染给你呀。你乖乖听话,阿姨就放心啦。”一旁的裴砚琛温柔地看着一大一小说着话的两人,像极了母慈子孝、夫妻和睦的一家三口。旁边同样来接孩子的家长见了,忍不住说道:“裴先生,你和你女朋友的感情真好啊!”另一个家长也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女朋友和娜娜小朋友处得可真好啊,我还没见过谁家小孩和自己爸爸的女朋友关系这么和谐的呢!”裴砚琛闻言,只是朝对方淡淡一笑。倒是刘月,脸上瞬间飞起两抹红霞,她得体又优雅地对那两位家长笑了笑,轻声说道:“谢谢你们,娜娜这孩子很懂事,也很可爱,我挺:()裴总别虐了,蓝院士要和你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