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帝抬手止住了想要开口求情的夏珹。
“你罚俸半年,半年后,东西市署的差事别做了。”
“臣谢殿下恩典。”
“朕说让你走了?去哪?”
“京兆府监牢……”
闻时鸣看向依旧立在宣政殿外,似乎随时等着扣押他的金吾卫,景宣帝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闻渊,“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朕话还没说完,他就想走。”
闻渊讪笑,转头对闻时鸣横眉:“你给我跪回去。”
“跪就免了,小六今晨苏醒过来,说是胡女加害于他,你的嫌疑洗脱了。缉捕文书与平阳侯府外的金吾卫,今日就会撤走。”
景宣帝挑起朱砂笔,在没落御批的折子写下意见,“半年过后,你去户部任职,底下哪个衙门,看届时空缺再商定。”
“蓝田知县何愈协助查封铸造作坊有功,三年任期满后,调回京中。”
“至于太子……”
景宣帝语声淡淡。
夏珹神情谦恭:“儿臣身为太子,自小所享受一切除了君父的恩泽外,还有黎民百姓的赋税供养,为百姓治理蝗灾是分内之事,不敢论功。”
景宣帝默了片刻,“假铜币的案子,你继续与林少尹往下查,有一个算一个,该论罪的,朕绝不会姑息。”荣国公这根一直横亘在他心头的刺,能拔掉了。
平阳侯府外围守的金吾卫在日落时分撤了。
程月圆从来没觉得平阳侯府那么空旷过,婆婆和嫂嫂她们还在避暑庄子,绮月和小云露也是。
她绕着沧澜馆的院墙,一圈圈地丈量。
府里有平康和安康,安康受她所托,在平阳侯府解禁时,就往仁心堂去送信了。她已无需再瞒着闻时鸣,她只是想等他回来了,立刻一起去仁心堂。
平康同样立在沧澜馆的月洞门下等。
金吾卫撤了,郎君肯定很快就能回来。他看着每隔一会儿,就绕步到自己面前的少夫人,欲言又止。
程月圆看向他:“你怎么啦?有话想同我说吗?”
平康面色纠结,“金吾卫来围府时,进来一堆人,把沧澜馆翻了个底朝天。”
“我知道呀,婢女们都把东西重新归置了,到底不如绮月和云露熟悉物件摆放,有好些东西,我看位置都变动过。”
“对,东西都翻出来……”平康语声艰涩,仿佛在说什么难于启齿的事情,“少夫人你原来……”
门房小厮快步跑来,打断了两人。
“三郎君回来了!”
程月圆一阵风般掠过了平康。
平康落后一段距离,远远看见程月圆扑进了自家郎君的怀里,日落余晖里,两人都穿着简朴干净的布衣裳,看着就像坊间普普通通的夫妻在喃喃细语。
平康顿时觉得怀里一张薄纸好像有刺,刺得他浑身哪哪都不舒服。闻时鸣牵着程月圆,慢慢走回来,对上平康皱成了苦瓜的一张脸。
“你怎么了?”
“小人有事,想,想同郎君私下里说。”
“何事?”
平康心头有千斤重,郎君喜欢少夫人,沧澜馆的仆役也很喜欢少夫人,但是,这总归不能当做没看见吧,郎君始终还是要知道的。
“还请少夫人回避一二。”
闻时鸣拧了拧眉,把要走的程月圆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