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公子,有情况。”
“细说。”
“小人们在前头发现一个入口隐秘的山洞,里头无人但有很多遗留下来的冶金物件和锅炉,还有这个。”
亲卫递给他一小片成色斑驳的碎料。
闻时鸣对着篝火的光细看,是劣质铜料,“走。”
一行人动身,熄灭了篝火,拿泥土掩盖烧火痕迹。
往前数十步越过一片怪石丛林,从洞口入,先窄后宽,闻时鸣看了一眼洞外,点了两个亲卫去守,才继续进入里头,眼前视野骤然开阔,里头藏着个不大不小的冶金作坊,一堆破损的坩埚碎片散布在简易的熔炉旁,熔炉因为长期高温使用而开裂变形了。
闻时鸣蹲下去,亲卫打火把探照,照见了炉内残留的铜料渣,还有边缘毛刺未打磨的生锈铜钱坯。
程月圆在一张旧得快破了的木桌上,找到几枚真钱母模,“夫君你看,这里就是铸造坊,可是人都跑光了,是知道事情败露,把这里舍弃了?”
闻时鸣把那块铜钱坯拾起来,摇了摇头,吩咐一众亲卫,“四下找找有没有铜币模具、账簿等文卷记录。”
他接过火把,与程月圆往里去。
“阿圆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
“非要说的话,”程月圆回头看一眼细细搜寻的亲卫,“就是太干净了。”
铸造出来的假铜币没有,铸造时要用的劣质铜料库存没有,就像提早很多知道了有人来,把所有还能用的东西都收拾走了,除了几枚随时能替代的真铜币样版。
“这里不是临时被舍弃,是被废弃的。”
闻时鸣举高了火把,看清楚山洞深处,视线所及,却有水波粼粼,深不见底,阿圆之前说得的确不错。
“假铜币被少府监和官府留意到只是近一两个月来的事情,此处看起来却被废弃了许……”
远远地,有闷呼声自他们进入的方向传来。
闻时鸣停了话,闻七提刀,一边警觉地走过去,一边高声呼喊,“发生什么事了?”
他喊了守在门口的两名亲卫的名字。
无人应答。
闻时鸣面色微变,“马上出去!”他拉着程月圆,一众亲卫跟着他往外跑,闻七在前头大喝:“什么人!”
回答他的是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整个废弃作坊的入口摇摇晃晃,泥尘石灰俱下。
像是爆炸,又像是巨石从高处滚滚落下,烟尘之后视野朦胧,待看清楚时,入目竟然有隐隐火光。
洞口被爆炸后落下的山壁巨石堵住了,留下完全无法通人的狭小缝隙,缝隙外是明明灭灭的火光。不知是风还是人为,浓浓黑烟一阵阵往山洞里冒。
“愣着干嘛?来!”
“一、二、三,用力!一、二、三!”
闻七和好几个亲卫围拢,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要把巨石推开,程月圆跑过去,加入了推石的阵营。
此处更靠近浓烟冒出处,不过一阵,她同几个亲卫一样被熏得满面黑灰,呛咳不止,再这样下去,人还未先把石头推开,就先因为吸引过多烟雾中毒了。
“我劝你们别费功夫,动得越剧烈,越要呼吸。”
一道似曾相似的冷嘲热讽,隔着石缝响起来。
是蔺弘方的声音。
程月圆咬牙,闷不做声地推,肩头忽而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看见了闻时鸣示意她停下的眼神。
闻时鸣清了清嗓子,才一开口,就被浓烟呛到。
“还不知道……我与蔺世子有何深仇大怨,竟要使这种阴毒手段,咳咳,来取我性命?”
“都到这份上了,还装,有意思吗?”
“闻某只想……死个明白。”
“你回头看看,山洞里有何物,你便是因何物而死。安安生生的侯门公子不做,偏要以为自*己手眼通天,能凭借几枚假铜币,把我荣国公府的底儿掀了。是太子给你的胆子,还是闻家支持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