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之有种小孩被家长哄着去游乐园,实际被骗到幼儿园的错觉。
他烧得脑子有些混沌了,盯着窗外的高楼看了许久才敢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歪了歪身子,太阳穴贴在被冷气浸透的车窗上,被凉得勉强清醒几分。
他有很多话想问她。
在心里逐字过滤提纯,剔除她不爱听的,剔除她懒得回答的,终于开口:
“不是去医院吗?”
嗓音还是砂砾摩擦般的沙哑,他怕魏听蓝听着难受,拧开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对啊。”魏听蓝侧过头来看着他,“先来办离婚,然后去医院。”
她目光坦然,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无辜得仿佛从一开始就只是陆慎之误解了她的用意。
她承认自己这样做有哄骗他的成分。
但这婚早晚都是要离的,不如抓紧时间办了,互不耽误。
况且他们约定的就是今天,发烧是陆慎之自己造成的,她没有道理为他临时出现的状况买单。
塑料瓶发出扎耳的噪音,他垂眼看着扭曲的瓶身,眼睛被水里反射的光刺得发酸。
于是把视线挪向窗外。总之是不敢看她。
“一定要离婚吗?”他喃喃,更像是在问自己。
“当然。”可魏听蓝听见了,“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陆慎之被她的声音牵引着转头。
视线两相交错,他读到她眼底的困惑。
魏听蓝不理解他现在这副落寞的模样意欲何为。
一年后离婚是他们在婚前就约定好的,她只是按其行事。何况他本来也心有所属,离婚对他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可她望进他的眼睛,大概是生病的原因,总觉得有些湿漉漉的。
像是昨晚的雨除了淋得他发烧,还淋湿了他的眼睛。
像是要哭。
想象不出陆慎之流泪的画面,她很快在心里否认了这个想法。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比较脆弱,在外强势如陆慎之也不能免俗。
车里陷入窒人的沉寂,陆慎之像被人扼住脖子一般的说不出话,静静坐在副驾驶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要抓紧时间和她再单独待一会儿。
但魏听蓝显然不这样想。
她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机哒哒哒敲了几个字发送,又抬头对他道:
“我先去取号,你快一点,我之后还跟人有约。”
车门嘭地关上,像是甩在脸上的巴掌。
可哪怕魏听蓝真的打他一巴掌,在他看来也比现在要好。
魏听蓝刚取到号坐下,陆慎之就跟进来了。
他在她旁边坐了一会儿,跟着又噌地站起来,倚在墙边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要来这里,没带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