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平肯定了她的猜测:“他的确很忙,随行使团,护佑使臣安危是他的幌子,借此来遮掩他铲除祸害的行踪才是目的。”
姜满心头发沉。
那夜在府中与洛长安相对时决绝的话语终究起了作用。
他让步她,成全她,退至她望不见的地方,替她拿起刀剑,也替她成为箭靶。
蛊虫引入体内后,姜满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
她在洛长安的床畔坐了许久。
日沉月升,她看着他若熟睡般的面容,好似也体会到,当初她受伤昏迷,那许多个时日里,他守着她时的心绪。
那时他看着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他会像她如今这样害怕么?会像她一样后悔,后悔没有同他多说些话,没有告诉他,她其实不想离开他,她是爱着他的么?
可姜满回想着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她留给他的,竟是那样决绝狠心的话语。
直到叩门声响起,姜满抬起头。
房门打开,两道身影风尘仆仆地立在门外。
魏澄与阮朝的衣袍上皆染了污泥与血,刀剑上的血迹还未拭净,显然是接到消息后快马返回此地。
见到姜满,魏澄本紧张的表情放松一息,朝她行了个礼:“姑娘,你竟在此,真是太好了。”
姜满朝他二人点头:“你们回来了,可有受伤?”
魏澄道“无妨”,与阮朝一同走到近处。
姜满略过试药一事,同他们简单交代了洛长安的伤势。
魏澄听在耳中,后道:“殿下交代的还有几人未能除尽,属下与阮朝无暇多留,殿下这里,还请姑娘多加照料。”
说罢,二人再次转身离去。
箭伤犹在,傍晚时候,侍从前来送药,姜满没有离开。
知晓他二人并未成亲,连婚约也无,换药的侍从有些许尴尬,却只得在她的注视下解开洛长安的衣衫,解下绑在他身前的细布。
伤势不算重,救治及时的缘故,血已全然止住了,只在锁骨偏左留下道狰狞的血痕。
姜满同样受过箭伤,见了他的伤口便安心下来,帮着侍从一同为他换药。
药粉洒在伤口,才要缠上细布,姜满的动作却一顿。
伤疤?
洛长安的心口处,纵横交错着数道伤疤。
那些伤疤大多看起来是匕首所留,其中含混着箭伤与略长的刀伤,伤口都很深的缘故,即便是看起来已过了许久的颜色,依旧能看得清楚,道道攀爬在他的心口。
姜满不记得洛长安的身上有这样多的疤痕。
他的心口处分明不该有这几道疤痕。
况且这许多刀刺进去,又这样深,他早该因此而丧命。
细布重新缠绕规整,姜满伸手替他合拢衣襟。
一截红线却自衣襟垂落下来。
勾扯之间,一件物什落在锦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