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关于姜家与元陵的一切再次涌上心头。
那是比之在太康时所见还要真切的梦境,每一次都是以她与洛长安的成亲作为开端,最终滑向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覆水难收的结局。
可若……他们不要再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呢?
她不再成为洛长安的软肋,他们彼此都不要再成为对方的牵绊,不要再为人所利用。
况且一年之前,重新在这里醒来的她,不也是这样想的么?
姜满拖着沉重
的身体坐起,一口将瓷碗中的药饮尽。
脚踩鞋履,她踉跄一瞬,披起外袍,疾步走出去。
青黛追出来,将斗篷披在她肩头:“姑娘还病着,即便有什么紧急的事,也要顾及身体啊。”
姜满拢起斗篷,从头至脚仍是冰凉。
她定了定神,看一眼天色,径直朝昭华宫走去。
昭华宫里,郑贵妃已起身了,这会儿正坐在案前翻看宫务,见姜满来,神色微有诧异。
她看着姜满血色全无的唇瓣,忙免去她的礼,命宫侍扶着她上前来坐。
即便与姜满不算有什么交情,面对这样一张苍白又脆弱的脸,郑贵妃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泛起怜惜:“三日的光景,姜小姐总算醒来了,怎没命人先来禀报,可有给御医瞧过了?”
姜满走到案前,拂开宫侍的手。
郑贵妃朝宫侍使了个眼色,几人自殿内退出。
殿内寂静,姜满缓缓弯下身。
“娘娘。”
她朝郑贵妃行礼,边道,“臣女想请娘娘相助。”
郑贵妃猜测她想说岁除宴上的事,矢口回绝:“姜小姐寻错了人,郑家虽常年驻守南境,但命姜世子南下是陛下的意思,我一个深宫妇人,没什么能助你的。”
姜满却摇头:“臣女想请娘娘相助,求陛下一道旨意,解除我与三皇子的婚约。”
她径直说明来意,郑贵妃面露错愕,很快掩下。
“解除婚约……”
她打量了姜满一会儿,“你想清楚了?”
“是。”
姜满迎上她的目光,“臣女只是局中再弱小不过的一颗棋子,无权左右大局,便是尽力而为,也不过是想从这方棋盘中跳脱出去。”
“南越与熙国议和,南越的使臣将要入燕京朝拜,我可以替你留意着,但到底何时做,要如何做,还要靠你自己。”
郑贵妃笑着,还有心思打趣她,“不过岁除那日你落水,一众人都瞧见,是洛宁跳下去救了你……更何况眼下所见,以陛下对他的器重,他手中所握的权,还有生来的那副好模样……若非性子冷淡,他可是个讨人喜欢的,你舍得?”
“臣女多谢娘娘。”
姜满言辞平静:“娘娘曾说过,局势的翻覆不过一夕之间,臣女只知道,情意是不能用人命来换的。”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姜家平安。”
姜满没在宫里留得太久,饶是郑贵妃唤来御医瞧过,再三相劝她留在宫内将养几日,她还是同郑贵妃告辞,先行携青黛回了姜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