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洛长安轻轻唤她,抚过她的脉息。
姜满却开口,道:“我记得,在望山,我们……一直跑,一直跑……”
洛长安轻轻“嗯”了一声,下意识摩挲她的手腕:“我们没有地方可以躲,都不知道会去往哪里,只好沿着山崖的峭壁侧向下爬,你拆下发带系在我们两个的手腕上,一条鹅黄色的,绣着蒲公英的发带。”
“火势太大,直到下了一场雨才熄灭,你发起了高烧,身体好烫,可即使这样,你却问我……你有什么愿望吗。”
“在望山许愿会很灵的,许个愿望吧。”
马匹停下,洛长安收了收缰绳。
那次他们在山间躲了许久,第三日的清晨才被家中人找回去,姜满高烧不退,回到姜府后便一直昏迷不醒。
父亲母亲与他一同前去认错,回到寝居后破天荒地罚了他,跪在院子里的时候,洛长安才意识到,姜满的发带还缠在他的手腕上。
后来,行程紧密的缘故,他们只得先离开元陵,途中洛长安也病倒下去,被明正司的人带离了筠山,提早返回了燕京。
可那条发带缠绕在他的手上,被他珍藏在心口,将他的心也缠紧,直至许多年后,直至如今。
十年前的记忆一寸寸拼凑起来,当年筠山一劫后父亲没能回来,绢帕与玉佩,连同所有陈旧的物什与记忆都留了在望山脚下的那座别苑里,此十年之间,再无人踏足。
那才是她与洛长安的第一次见面。
姜满的呼吸平复下来,思及过往,却觉察出些不对。
绢帕,山水……洛长安的母亲和父亲……
她再次想到那日在御书房,洛长安与太后面对皇上时的诡异气氛来,却一时想不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落脚的客栈是明正司在太康的地方,晨光熹微,透过窗子投入帘帐,洛长安背着人走进去,小心将人放在床上。
身子倚在床头,姜满伸手,捉住了他没来得及抽走的手腕。
洛长安轻轻拍她的手背:“我去倒热水来。”
姜满借势勾住他的手指。
她攥紧他的手指,微抬了抬眼,仍故作醉酒的模样,含糊着问他:“除了这些,你还有旁的要同我说么?”
洛长安手腕一滞。
他问她:“小满,那你呢?”
“你有什么话想同我说么?”
姜满的指节松了松,滑落下来。
她说:“有。”
一个字吐出来,好轻,砸在洛长安的心头。
他匆匆收回手,几乎想逃。
姜满却慢慢支起身体。
“我曾做过一个好长的梦。”
她牵过他的衣袖,顺着他的手臂抚上去,“我梦到元陵,梦到燕京,梦到你。”
洛长安的心头猛然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