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布庄相逢,他看着明明是宋十玉身形,掀开帷幔却看到不同的脸。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赵见知每次见到他,都是在金九附近。
听到这,金九不禁去看宋十玉。
她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胸腔内的心脏越跳越快,越跳越快,铺天盖地的窒息如浪潮般即将将她吞没。
赵朔玉。
宋十玉。
想到偶尔问起他从前,他总是闭口不言。
为避免触碰他的伤心事,她从不主动过问。
他没有家人、亲戚、朋友,仿佛凭空出现,脱离金玉楼后就像生活中只剩下她。金铺那次争吵,她曾查过他的行踪,干干净净。
人怎么能干净到这种程度?
除非那些人都已不在人世。
而赵朔玉所在的赵家本家于数十年前,尽数被血洗……
他能文能武,端方守礼,远不是风尘之地能教出来的气度。
他偶尔夜间做梦,只有她,唯有她,能听到他喃喃自语,能看到他掉泪。
半夜睡醒,总能看到他靠在自己身边,高大的身躯蜷缩成团紧紧挨着她。
点点滴滴汇聚成线。
金九恍惚间想起他的姓名。
宋十玉,赵朔玉。
第三个字都是玉。
第二个字,十,十笔成朔。
可是姓氏,该如何解释?
金九望着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会姓宋啊?”
她已经不去想宋十玉会不会是赵朔玉的某个亲戚朋友。
委婉地、试探地、柔和地问出这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数十年前。
赵见知和上官月衍皆在沧衡城出生,同为权贵,有过与赵朔玉接触的机会,又年纪相仿,只有她是外来户。
这两人在看到宋十玉动武后都不约而同或直接或间接问出毫无干系的问题时,已经是最大的问题。
就像一张白纸,不由分说被人甩上彩墨,似是杂乱无章的墨点以笔尖勾连成画,勾勒出整棵梅树。
问题直指中心,想要问出的问题也不过是同一个。
你是赵朔玉吗?
宋十玉定定望向金九,没有回答。
他半张脸上全是血,高高束起的长发露出整张脸,垂落的碎发在杀戮中沾染血污。那双漂亮的双眼只要锋利些,冷淡些……
金九缓缓抬起手,隔着远远一段距离,微颤着遮住视线中他下半张脸。
熟悉的感觉穿过上千公里距离,抵达记忆深处的轮廓。
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帝君与宋十玉重合,从眉梢到眼尾,天家威严,世家矜贵,上位者疏离又冷漠。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眼熟的眉眼……
原是这样熟稔……
“赵国舅年少曾游历在外,自称宋无忧……”上官月衍想起什么,“少时我曾报复过你,你腰上,是不是有块四四方方的烙痕?!”往事历历在目,不等他回答,她再次碎碎念,“当年赵朔玉被追杀至高崖……所以……你其实会易骨术!”
易骨术,顾名思义,唯有彻底打断移位,方能习得此术。
说完,她又想起一件事,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手势让灰鸽飞去赵朔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