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底有丝隐隐的希望,希望她能给出别的答案。
希望她能看透他,给予他新的回应。
金九望见他眼底颤光,如望见沉入湖水下的那片腐败的金叶,似是等待她去捞出。
陷阱?亦或是暗藏玄机?
她分不清。
只知依存心底真实想法告诉他:"我以为,你不会再问我这个问题。"
"为什么?"这回轮到宋十玉迷茫了。
"你起风疹那次,我不是……早就告诉你答案了吗?"她将他衣摆宽大薄纱掀起,覆盖在他脸上,"你带的帷帽其实不太遮得住,离近了能看清。那次,我就想告诉你,不必太在意容貌,还有,那时我想这样……"
她低头,吻在他颊边:"可是那时你看起来心事重重,我不敢打搅你。我只有等你愿意说,才敢问起你些从前。我知道,那时你不是故意,或许是心绪起伏太大,所以才那样。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怀疑你接近我的目的。毕竟当初,是我选的你。"
隔着纱衣,宋十玉凝视她目光中的临深履薄,知她不是故意提起。
构成他这个人的性情的曾经、现在。她们只要在一起,便不可避免会触碰到这些。
可他真的能说吗?
说了她会怎么做?
宋十玉微微张开淡色的唇,攥紧她的衣角,涩然出声:"若是我告诉你,我认识上官月衍,且与她关系不好,你选我,还是选她?"
电光火石间,金九全串起来了。
那次宋十玉见过上官月衍后就怪怪的,原是因为有这层。得知上官月衍是她顶头上司,他替她权衡轻重,自知他没有公事重要,所以才说那些话,企图得到丝偏爱。
可她当时沉浸在消息泄漏,生怕宋十玉别有用心的不安中,忽略了他的情绪。
现在宋十玉主动说了,他和上官月衍关系不好,还给出选项。
那就说明不仅不好,或许有仇。
金九谨慎起来:"是怎么个不好法?"
要是详细说了,岂不是直接暴露他从前身份?
金九又不傻,甚至有些偏门左道的手段,宋十玉不敢与她说这些,只问:"你凡事都要经过上官月衍禀明帝君吗?若她压着不说,你这边消息,该如何传达给帝君?"
"我自然是有办法越级上报,但也要分情况。如果不是上官月衍有重大过错,我这么做会被罚俸禄,顺带挨个五十大板。"金九觉着他不是单纯问,试探着继续道,"你有什么是想让我传达的吗?"
当然有,有很多。
但他清楚这会给她招来祸患。
宋十玉还未想好要不要全盘托出,他的身份若暴露,届时腥风血雨不说,她们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他摇摇头,有关他身世的探知就此打住。
金九见他不想再说,也不强求,亲了亲他眉角小痣就要起身。
谁料烛光晃动。
"叮嗒"一声,桌面灯盏熄灭。
四周顿时暗下,只有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摇摇晃晃,如块濡湿的饼子映在窗纸上。
隔壁不知何时传来隐约月琴声,拨弦人并不如何上心,懒懒散散不成曲调。
"他果真不会弹琴。"金九被转移注意,她支着耳朵去听,嫌弃道,“一个曲刚开头就错五个调……”
宋十玉连日积攒下的欲念在攀升,他等不及金□□鉴完那学人精弹得有多差,微微灼烫的吻已经在她的腕上烙下湿漉痕迹。
她手上有被金水灼烧的伤,虽已经被包扎好,但他舍不得她再伤上加伤,小声问:“这次……我自己动?你看着我,好不好……”
金九从那拉拉杂杂的琴声中回过神来,惊讶看他,微微迟疑:“你的腰可以?”
“……”
她知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侮辱?
宋十玉自认平时没给她留下文弱印象,甚至有好几次动过武,她怎的会问出这个问题?
难道是因为心疾,所以她觉得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