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玉见她要走,立刻拉住她袖子问:"不留下吃点吗?"
今早把她赶出门是他不对,但她也有点错。
都说不要把他弄出声,她偏偏三番两次趁着门外有人经过,故意把他亲得意乱情迷,再看他毫无廉耻地哼叫她名字。
他目光有些微躲闪,面上泛起薄粉,跟芙蓉石似的漂亮,金九扫了眼门外埋头呼噜面汤的金甲,正想往他脸上亲一口,就听到门外有人声传来。
"哎呀,星阑姑娘,怎的在这吃面汤?"是金九屋里的丫鬟。
"她俩有话说,你手里拿的衾被怎么回事?"
"姑娘昨夜在床上吃夜宵来着,打翻了糖水,今早又不小心割破了个洞。"
吃夜宵、打翻糖水、破洞……
金甲觉出点不对味,正常人能在床上干这么多事……
丫鬟抱着衾被走过,金九和宋十玉也看了过去。
松绿衾被在天光下反射薄光,正中绣着形态秀丽的水仙。
可浅白花瓣部分经人修补后终究不似原先,歪歪扭扭的像一副揉皱的画纸。绣线洇湿往外晕染,将整颗水仙框在晕出的水痕中。
宋十玉在看到那床衾被时,脸色如掺入桃花碎的藕粉,白里透红。他恼羞成怒,瞪向金九,似在说,他不是都解决了吗,她在后头添什么乱!
金九心虚挠脸,她不是觉得太欲盖弥彰,想再遮掩遮掩……
她有什么错,至于这么瞪她吗……
院外金甲等到丫鬟走过,看到亭子内眉来眼去的二人心中明了大半。
她捧着空碗,一脸玩味地盯着这二人。
“我说呢,昨夜怎么总听到蛀虫声。”金甲学着扰人安眠的动静,将两边嘴角拉平,发出“嘎吱吱吱——”的声音。
金九:“……”
她脸皮再厚也多少有点扛不住了。
宋十玉更别说,从里至外熟透,整个人跟裹在米色外衣里的朱砂色药丸似的。他不敢看二人,颠来倒去搓着腰间环佩。
金甲说的能是什么动静。
床腿晃动,木头之间的缝隙挤压摇摆的动静。
她们从中院至后院的动静。
金九觉着再不站出来,宋十玉又要好几日不理人了,再严重点,怕是要搬出去住。
她站起来,挡在他面前清清嗓,硬着头皮道:“咳,春日湿寒,那些木头也久了,怕是真有蛀虫,我还是叫人替你去看看吧,免得哪日睡着睡着床架倒塌这就不大好了。”
“都封上漆了还能长虫啊。”金甲表情愈发意味深长,“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还以为你吃夜宵的动静呢。”
怎么不是吃夜宵呢……
只是这夜宵多少有点特别……
金九隐晦回头扫了眼手足无措的宋十玉,刚要说点什么转开话头,忽听得一声尖锐叫声响彻金铺。
怎么回事?
三人皆听到这声刺耳,面面相觑瞧了瞧对方,旋即早膳也不吃,急急忙忙跑去金工房那查探是怎么回事。
长廊蜿蜒,未及转角就看到丫鬟慌慌张张跑来。
金九忙上前接住她,问怎么回事。
“九、九姑娘,金工房中有人!”丫鬟气都还未喘匀,拉着金九惊魂未定,“我,以为是别的工人进去替你集金粉的,结果、结果刚打开一条缝,就看到里面有个……鸟,不不不,是人……”
她语无伦次,金九想到什么,大跨步走去金工房。
褪色红漆门前,影子矗立在火炉旁,映在窗纸上朦胧不清。
只知确实多了个东西,还是高长的东西。
金九正要推门而入,想要印证自己猜测,腕上传来阻力。
“我先替你看看。”宋十玉谨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