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忙给上官月衍往后拉,免得她被燎着眉毛。
结果还是拉晚了,上官月衍面前碎发被燎着不少。
金九看了看,嘴角忍不住往上提起,只一瞬,便立刻压下。
她与上官月衍之间的事花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入宫时她们便相识,两人都看对方不顺眼,你给我使绊子,我也给你穿小鞋,小打小闹倒没什么大恩怨。
直到上官月衍不小心犯了错,金九又误打误撞帮了她一把后两人才真正相熟。说朋友不是朋友,说敌人也不是敌人,距离分寸把握地极好,属于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敢把后背交给对方,但能试着边给对方兜底边骂骂咧咧的类型。
别别扭扭的认识到今日,金九仍改不了坏习惯。
她喜欢看上官月衍吃瘪。
比如现在。
“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水囊里是酒!”上官月衍被呛得满脸通红,差点拿水囊砸金九脑壳。
金九慢慢悠悠拿起一把百斤铁锤:“你也没告诉我,你会变鸽子到我这套话啊。这酒是西冦国的烈酒,我还以为身为寻使统管的你多少能闻出味呢。”
“你!”上官月衍瞪她,“算了算了去给我拿水。等会!”又怕金九拿其他的东西诓骗自己,上官月衍终归是心不甘情不愿坐下,只是声音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还有,若是巫蛊族想报仇,大可不必。钦方士自上而下三代官员,皆被以违背君令五马分尸,尸身暴晒于墙头,算是帝君给巫蛊族的交代。”
“嗯,知道了。”金九总算肯去拿水递给上官月衍。
至于那装满酒的水囊,那是她平日里用来敲金加温时用的。
上官月衍接过,警惕地闻了闻。白银做的杯盏里,有金纹蜿蜒,似葳蕤生长的兰草纹。透明水色在其中摇晃,扭曲纹路,使得在兰草纹上的花仿佛活过来那般在水中盛开。
真奢侈啊,用银做杯。
在金家是一粒尘都值钱。
金九见她半天不喝,警觉道:“你不会想着怎么把我杯子顺走吧?”
上官月衍:“……”
她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吗?!
“什么叫顺走?”上官月衍佯怒,旋即眉眼柔和下来,“那叫讨好上级!”
“官员律法第三百八十五条,禁止向上级行贿,上级禁止受贿,超五两银,违令者,斩首东市。第四百六十条,上级若施压向下属索要财物,超五两银者,斩。”
两个斩字落下,上官月衍翻了个白眼,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她拉起袖子抹去嘴角的水:“就说到这,我走了。”
金九忙拽住她衣袖把人拉回来坐下:“等等,你还没交代,赵见知是从何得知我们在找赵朔玉的。他知道我在找金匣子,甚至在试探我能不能听到金玉鸣。”
“我就是为此事来的。你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必须先他一步,不然不好说。”上官月衍语焉不详,因为她还未查出消息是从哪泄漏的。
金九叹口气,挥挥手让上官月衍走,左右她的嫌疑已被洗清,追查赵见知的活也不用她来干,要不然一天天的得忙死。
上官月衍重新变为灰鸽,在屋内留下满地鸽毛。
金九替她把窗户打开,望着灰扑扑的影子飞上屋檐黑瓦,回头看她一眼后拍拍翅膀离开。
上官月衍知道自己在寻人途中也在掺办家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九无意识地去触碰桌上绿松石,上官月衍知道的事向来不会瞒着帝君,并未严加斥责,而是"尽快处理"。那就说明,帝君其实也对此事并不抱多大希望,若是自己能当上金家家主,所奉上的寻金术才是对本国最大的效力。
换句话说,与其去找个虚无缥缈的人,不如让金九拿到寻金术来得实际。
真是薄情寡义的帝君啊……
金九想是这么想,但并未说出来。
在办此事的人心里皆有数,想找个十几年前就死去的人,谈何容易?
走出金工房,被凉风一吹,金九忽觉得哪不对劲。
她喊人来继续清扫金粉,直到走到紧闭的屋门前,灵光一闪。
不对。
太不对了。
看似在找赵朔玉,且不说这人十几年前就葬身崖下,又无权势利益牵扯,过了这么久,总不至于是突然想他。
金九慢慢推开门,皱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