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经过中间时卡住一瞬,不明显,但捡起来时能看到叶片断口并不齐整。
"匕首、刀剑或是其他武器,若不锋利,出现钝口,看似是小事,真正落到实处,差之毫厘缪以千里。"他抓住匕首刃身,将它从金甲手下取出。
寒芒在他指尖翻转,残影拖尾,隐约勾勒出似残花般的轮廓。
金甲目光不由自主跟着他的双手走,他的话到底是听进去几分,语气仍是不大好:"不都是匕首,能用就行,搞得这么深奥。"
宋十玉见她不反感,点头道:"那好,浅显些。匕首锋利,杀人时会畅快很多。"
"……"他究竟是在说杀人还是其他?
金甲难得思考,她前些年一直在族中还未收到过什么挫折,脑子简单。
后来慢慢听族中其他外出的人诉说山外世界广阔,小小的种子萌芽,随风飘入金家,接触到了商贸、政治、朝堂等等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当官、从政,究竟有多难?
金甲没有概念,只是想要去上面看看更宽广的风景。
宋十玉说的这些,金甲不是没有想过,却苦于无人引导。
金九成日忙地脚不沾地,又是以金匠身份应召入宫,对金甲没有任何帮助。
思来想去,面前的宋十玉身分不明都看起来比金九靠谱。
金甲想了想,试探问:"你的轻功身法好熟悉,是李家还是赵家的?"
这两家师出同门,又同样被灭门,宋十玉应当是改过面貌,眉眼与这两家人够不上半点相似。
宋十玉不答,反而说起金九交代的话:"怀瑜想让我教你功课,以前我也曾荣登一甲,文武皆能教。你若是愿意,我从明天起便教你启蒙与官场之道。"
金甲愣住,仿佛化为一块石头盘坐于小木椅上。
缓了半天,她才问:"你不是勾栏卖身的吗?这些你会?"
话说出口,金甲发现不对,抿紧唇不说话。
人都是有过往的,他又不是一出生就流落风尘,只是自己和金九遇到他的时候,恰好在金玉楼。
宋十玉胸口被刺了下,他敛眸去看手上的匕首,用帕子擦了擦,这才开口缓解气氛:"我原谅你的无心之语。每个人都会有这样的时刻,你哥哥也是。我买了些糖水回来,你要喝吗?"
金甲沉默半晌,小声问:"什么糖水?"
"买了四个竹筒。牛乳、红豆、清露、酸梅。"宋十玉看了眼金甲,起身道,"你去找怀瑜和澹兮回来,就说我买了糖水。"
这人怎么还主动给台阶?
这就是成长为大人的温柔吗?
金甲被他的话劝动,一时间有些羞愧。
自己刚刚还用那样的话刺伤他……
她望向宋十玉颀长背影,别别扭扭小声道:"对不起……"
宋十玉听到了,轻轻"嗯"了一声,抱着竹筒去后厨。
他刚走不久,身后珠帘再次被掀动。
夹着金九和伙计的说话声。
"九姑娘,厢房已经清空,那些货物全给您堆金工房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动工?小的好准备记录。"
"明后天吧,澹兮,你什么时候走?"
金甲听到自家哥哥声音响起,似是哭过,微微喑哑。
澹兮:"明天就走。"
金九:"这么快?那今晚在这留宿?"
澹兮:"不了,嬢嬢们还等我回去盘点行李,越早越好。在这拖一日,成婚的日子也要延后……"
还成婚。
脾气这么坏,还不如宋十玉。金甲不厚道地想。
但也只是想想,二十多年青梅竹马难道不如一个身份不明的宋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