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鹭寻驻足,正好停在那天打雪仗的回廊。
而后他又拿起手机,打了律师的电话,冷冷吩咐:
“我改主意了,既然爷爷不满我放弃继承权,那么我的那份财产,必须一分钱不能少。麻烦去处理一下,谢谢。”
程天曲猛地清醒,喊起来:
“程鹭寻!”
程鹭寻挂了电话,从长廊直接走去了停车场。
程天曲追在后面,双眼冒火:
“你要和我争家产?!媒体不是写你身家千亿吗,你至于抢这区区几个亿?”
“钱不嫌多。”
程天曲怒吼:“你说过会放弃继承权的!别忘了,你和你妈都欠我的!”
听到这话,程鹭寻抬了眼。
想起小的时候。
跟儿时相比,眼前的人褪去了稚气,五官变了又变,可表情一直都是那副样子。
仍是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无时无刻地强调欠他的债,见面永远都是愤怒状态,眼中恨意丛生。
最严重的一次,是从程公馆二楼的楼梯口,把他推了下去,顺手还撕了手中的录取通知书。明知长辈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程天曲也没半点顾虑,反而露出了近似扭曲的笑容。
“你妈跪着求我原谅,你怎么不跪?!”
程天曲是趁他不备,从身后推下去的,他重重摔到了楼梯围栏上,所幸只有手掌被擦破皮。
声响引起长辈的注意,程强跑出来问程天曲有没有受伤。
程树繁也误以为两个孙儿又打架,责问怎么回事。
那一年,程鹭寻刚满十四岁,以全优的成绩考上了哈佛。
少年年纪尚小,情绪上的调整却轻易自如。
他单手插兜,掌心的血蹭在了内兜里,强行按捺着怒火:
“录取通知不见了,爷爷报的警。结果,程天曲不打自招。”
程天曲红着眼,装出来的样子委屈至极,开始编瞎话:
“我好心好意还你,你抢什么,不仅撕坏了,还自己摔下楼梯,怪谁!”
听着这话,程鹭寻的牙关渐渐收紧,眼神薄凉到了极点。
奶奶宁凤金恰好这时候出来,急急拦揽住程天曲。
“怎么了怎么了?”
随后,那个罪魁祸首程天曲,在投进奶奶怀抱的同时,突然哭起来,可怜到了极点:
“他欺负我没爸没妈……呜呜呜……他妈妈把……”
程老爷子打断一声,“男孩子哭什么!”
又因“没爸没妈”是事实,程老爷子厉声指责:
“程鹭寻!你干什么呢!他是你弟,你凡事都让着点!”
程鹭寻,你凡事都让着点!
——从小到大最常听到的一句话。
奶奶逼着他跟程天曲道歉,程鹭寻一声不吭。
掌心的血浸湿了裤兜,又逐渐干涸。
……
思绪回笼,程鹭寻神色困倦,车库的光线太暗,衬得他那张极为出众的脸多了几分郁郁病态。
程天曲一路追,他一路走,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