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宗险中求生(三)小……
那弟子冤枉道:“那破石头压根不是我们拿的,是她自己送给我们的!说是看我们扫洒辛苦,我当时还以为她是好心,没想到是要这样捉弄我们!”
蓝庭光紧了紧牙,忿忿道:“我只是让蓝山明陪你一晚上,没说要送给你!”
“你这顽童!送出手的东西,哪里还有讨还的?”
事实竟是如此。
原不是门内弟子蓄意欺凌,而是一场误会。
一个秉的是“说一不二”的孩童心迹,一个遵的是“想当然如此”的常理判准。
魏春羽抬高目光,避过蓝庭光倔强委屈的面孔,强压烦躁地勾了勾手指,那银丝便倏然松开,叫那两个弟子停了疾语,只揉着腿脚仍怒目向他。
“方才未明实情,以为庭光被欺负,情急之下才贸然出手,不想竟是言语间的一场误会,还望你们海涵。”
那两个弟子被倒吊了一刻有余,面涨头眩,委屈与怒气正要上冲巅顶,乍然却见魏春羽一改蛮横狠辣的架势,躬身道歉,不由僵住了片刻。
“只是家中小童实在喜爱那块石头,还望二位告知它的去向。”
那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忍气吞声”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几个字,其中一人语气生硬地开口道:“自是打扫干净,埋到土里了。”
“哪处的土?”
“这我们哪里记得?洗心潭周遭土地广大,难道我们还要给每件破烂立个碑不成?”
另一个人拉了拉愈渐激动的同伴的手,低声劝了两句,大约是要防着眼前这有神兵利器的怪人再度暴起,又趁魏春羽不阻拦,以复命为由相携离开了。
走时有只言片语落入魏春羽耳中——
“这小童从哪里找来的疯子?他不是同那批新孩子一样,是资质好些被挑回来的孤儿吗?”
“嘘!小声些,最近大洲灵力出了岔子,隔音罩不稳,别让他们又听见了。快走快走。。。。。。。”
蓝庭光见他们走远,急得拽魏春羽的袖子:“大人,石头。。。。。。”
魏春羽正要认命叹气蹲下,却见阿星与梅长岁一同赶来,便将事由与同蓝庭光解释的担子一同交由他们。而他先预备去问凌亭生重要一块护身玉石,再行其他。
他暗忖道,若是这邪乎石头查不出来历,便找个囊袋兜紧吃灰,总归这石头无关他去留,不是当务之急。
但他未料到,这块看似可有可无、与蓝庭光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玄石,会成为他化险为夷的关键。
随着时间推移,洗心潭上的瀑布愈发汹涌,每簇水花的俯冲都带着烦躁和迫不及待。
大事将至。
某个深夜,月亮被水纹肢解,而他被胸口灼烫烧醒,惊愕发现自己被无形的力量吊在半空,脚下便是深不见底的洗心潭。
那股力量逐渐加重,在他被掐到窒息的前一刻,他眼前炸开一片蓝光,而身上的束缚骤然一松,后知后觉的麻痹叫他思绪也发虚放空,他下意识朝蓝光最盛处回望,却看到属于自己的躯体被炸了个粉碎,又被跳起的瀑布收敛吞吃殆尽,那些水波也如受了安抚,宁静下来。
他,死了么?
神思慢慢落入水中,他下意识憋气,与无边幽深挣扎,猛地挣开时掀开的却是自己湿凉的被褥。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胸口的玄石又发着蓝光,仿佛在安抚他。
他推开门去,在空中水汽扑到面上时,却陡然感到了和梦中一样的来自山另一面的吸引力。这种引力温和而强大,仿佛用孩童最熟悉的母亲的声音,蛊惑着他,说,回来吧,你生在此处,也应该作一块石头,永远匿于疾水之下,嵌于山壁之中。
胸前的玄石猛地凉透,有一瞬间变成了先前护身玉石的模样,然而下一刻,又灼烫起来,仿佛是一个人天人相交的情态。
月光落在他抛掷的三枚铜币上,六冲卦。
险中求生。
狂风刮进房内,地上十数块石子却纹丝不动。隐约的血腥气飘散在广阔天地间。
等凌亭生迈过门槛,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