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先一步回了长安城。”姜姮若无其事地说着。
车内装横还是从前的,并未有多大的变动。
她看向了辛之聿左侧的位置,这从前是连珠常坐的……物是人非,姜恒不敢再看。
“阿姮……”他缓缓坐起身,嗓音还有点沙哑,仿佛还在做梦。
姜姮应了一声,无意探究他的庄周梦蝶化作了何人模样,更无心打扰他的好梦。
“你要歇息,我便……”姜姮刚出声。
“留下来。”辛之聿道,话语之间,不留让她拒绝的余地。
姜姮定眼看着辛之聿,正打算过去,手腕却先一步被用力捏住,身子随即踉跄地往前倾倒,膝盖重重砸在木地板上。
姜姮仰起头,眼角因疼痛泛起一阵红,水光也涌现了,但辛之聿清楚,自己绝不会见到她的眼泪。
或许,有旁人见过她的泪水。
姜濬?姜钺?亦或是那个叫做朱巧妹的村妇。
“你看着阿弃,想到的,是谁?”辛之聿平心静气问。
习武之人,大多耳聪目明,他也是,方才车外的响动,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叫阿弃?”姜姮伸出另一只手,不慌不忙地将辛之聿停在她手腕上的指掰开,大拇指,食指……被他握住的地方,已经留下了一道道红印子,“张弃?这个名字不好听。”
带着茧子的指腹抚上她的脸颊,一寸又一寸,又挪至了那纤细的脖颈,慢慢圈住,是一手就能完全掐住的大小,但他没用力,虚环着。
辛之聿低声道:“你想到的人,是那个废物。”
废物皇帝,姜钺。
事到如今,就连村中农人也如此说他,反正没有人会为了失踪不见的帝王呕心沥血,乱世之中,再无人去维系一些不切实际的君君父父之道。
姜姮轻声:“他是我弟弟。”
辛之聿笑:“弟弟而已,阿姮,弑父弑君的事,我是你同谋。”
所以,在他面前,谈什么亲情?
“是我傻了,竟觉得,你会为了一个小村妇,委屈自己。”辛之聿摇着头,“这天下众人,有谁能入你的眼?”
姜姮:“许多人……”
“何时的伤?”她又问。
辛之聿未掩紧的衣襟下,赫然有一个伤口,新肉混着痂。
“忘了。”辛之聿的手不知在何时落在了她的发上,抱着她的头,抱在怀中。
对于这些疤痕的来历,曾经的辛小将军,是能数如家珍的,每一次的胜利,每一次的失败,疤痕是荣耀。
这几年的征战中,他也受了许多次的伤,可许多事,今日想起,都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每一次昏迷,疼痛中,他都发了疯的,想要见到姜姮。
真的许久未见了。
他曾无数次想见她,想吻她,想杀了她,可真到了见面这一日,二人独处,他竟然只想抱着她。
正如二人曾在长生殿内的日日夜夜。
“当日,为何不杀我?”过了许久,辛之聿低声问道。
在长生殿时,她明明可以杀了他,自此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姜姮:“一念之差。”
“你是不是……对我……”他声音发颤。
姜姮轻笑:“是,都是。”
无论他问了什么问题,问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会说出这个答案。
辛之聿知她敷衍,从前如今的人,怎会轻易改变?
只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为这一日,他等了许久,原以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