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道:“你去倒些水来吧。”
朱巧妹问:“你渴了?”
“招待客人的。”她答。
“哦……”
待到朱巧妹离开后,姜姮悠悠出了声:“你认识我。”
是问,却全无疑惑的语气。
陈阿秀没必要凭空编造一段在宫中为宫女的经历。
既然如此,多多少少是有机会,亲眼见她这位昭华长公主的。
陈阿秀立即双膝跪地,一边叩首,一边小声呼道:“奴见过长公主殿下,不知殿下在此……”
她吓得浑身发颤。
姜姮笑:“别怕,我不吃人。”
陈阿秀不知,也不敢回她这句俏皮话。
“这几日,没少听你的名字呢。对了,我这些日子,就住在阿巧家中……”姜姮眸子一转,“你今日怎么起了心思,来这儿?”
据朱巧妹所言,陈家自有她这位能“光宗耀祖”的女儿后,就发达了,不止建了砖墙,还翻新了院子和三间砖瓦屋。
已是这村子里,独一份的体面。
陈阿秀平日只待在家中,根本不愿走出门的。
“我……”她犹犹豫豫,本是眉清目秀的脸蛋,已是失色,又失了章法。
“奴……”她很快改了口,却还是没想出一个合理的由头。
正如姜姮所料,她来朱家院子的理由,并不单纯。
是听多了朱巧妹的念叨,忍不住好奇和忌惮,生怕这小小的村子里头,出了另一个人——还是朱巧妹家中的人,有了同她一样的体面和经历,便要亲自来看看。
“奴知错……”陈阿秀磕着头。
认错比狡辩有用,这个理,倒是熟记于心。
姜姮摇摇头,已经摸清了她的底细,继而又问:“你是在何时见过我?”
只是随口问话。
陈阿秀抬起头,又垂下头,指尖蜷缩起。
“你怕我?”
“奴不敢……”
不敢,不代表不怕。
从前在宫中,她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三等宫女,做一些剪裁衣物的活,偶尔的要事,便是往各宫送四季的衣物,需要面见贵人。
可即使如此,她也见不到姜姮的。
长生殿的衣物,无论是宫女的,还是姜姮这位主子的,都由专人所制,是轮不到她们经手的。
陈阿秀唯一一次见姜姮,是在多年前的宫宴上,因同屋宫女着了风寒,她被顶上去,负责宴席上的杂事。
那时的昭华公主还是个未及笄的幼女,又恰好,新皇后刚入宫没多久,于是这小宫宴的统筹之事,就落在了一位年轻的宠妃身上。
对比从未谋面,不知性情的公主,陈阿秀更熟悉这位宠妃的来历。
一方面,是她得宠,帝王的宠爱在深宫之中,是一等的要事。
另一方面,陈阿秀曾亲自见过她,是在一次工作中。
她随着嬷嬷一同去送了当季的新衣,由着贵人挑选、提要求,如贵人不满意,她们就带着衣物回去,再修改、剪裁。
这事她做惯了
,并不怕。
若运气好,碰到主子心情不错,她们通常还能有一份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