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姮的眸子再次落到暖玉棋子上,有莹莹的暖光散出,不知是玉色,还是眸色,她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下,最该着急的,并不是你我……而是我们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陛下。”
“毕竟,意气用事的人,是他。”
姜姮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再看,却是自若神色。
连珠痴痴地望着她。
不知何时,便不再是她守卫着殿下,而是姜姮引导着她。
连珠既怅惘,又有说不出的悸动。
她太了解姜姮,了解她,那置死地而后生的无畏心思。
她要赌下去。
只有这样,她从前所做的一切,才不算落了空。
崇德殿内,一片死寂。
年轻的帝王,自收到远方传来的讯息后,就长久地陷入了沉默。
身侧高高的宫灯透出一点昏黄的光,若有若无地照在了他半边面庞上,露出一只幽深又黑亮的眼眸,此时,这只眼眸虚虚地落在空中,似乎什么都没有看,似乎又看着下方的众人。
“朱北……”
闷沉的一声,伴着隐隐约约的笑,缓缓出现,回荡在幽暗冷清的殿中。
姜钺那一双眼眸缓慢地转着,最后停在了阶下的几位老者身上,自顾自地说了一声,“他倒是一个有本事,且不怕死的。”
“想投靠那群贼寇吗?呵……”
他又说了几句,却无一句,是落到是实实在在的解决法子上的。
终于有一人听不下去,上前一步,“回禀陛下……三军已整装待发,随时可往长陵郡去。”
“他不怕我吗?是何时生出这样的心思?哈……”姜钺还自言自语着说道。
他似笑非笑,笑得脸颊上泛出了一点红晕,更像艳鬼。
“陛下!”
有人企图大声唤醒他,“还请陛下及时定夺,勿要再拖延。大周百姓的生死安危,都于陛下一念之间!”
姜钺摇摇头,不知是在回应谁。
忽而,他问:“崔相呢?”
朝臣面面相觑一眼,又是一人答道:“回陛下……崔相抱病在家,今日未入宫朝见,已递了帖子,言明此事。”
至于,这病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就无人知晓了。
姜钺在意的,自然不是他这个病,只微微蹙起眉,淡淡吩咐道:“别叫他死了。”
众人以为,这位小皇帝是终于要认真起来,处理着突如其来的叛乱了。
甚至有几人,面上已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大周国力昌盛,又有百万雄兵。
想平叛一个小小的乱动,自然是轻而易举的。
此时,还无人会把玄裳军——这样一支杂兵乱匪,当一回正儿八经的事。
就连那个反叛的朱北,也算不得什么。
大概是狗急跳墙,慌乱中,寻了一条错路。
人人都听闻了那晚的事,清楚他已成了昭华长公主的眼中钉,既是如此,他再长安城中,就再无活路的。
的确不如另寻出路。
更叫他们在意的,是崔家的动静。
崔太守是否真就和玄裳军里应外合了?
崔霖为何要孤身前往北疆?
关于崔家的,桩桩件件的事,至今还未能有个明确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