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校尉、后山的小卒们、所有他在此处结识的人,都在忙活着此事。
他们将被拧成一股绳,又化作一把剑,直直刺向长安城。
崔霖急着冒汗,身上没带帕子,就卷起衣袍来擦。
可这衣袍也是脏的,更是擦得脸上灰蒙蒙一片。
他却顾不上这么多。
诱导玄裳军进攻,的的确确是姜姮派给他的任务。
他也有所准备,有过计划。
但他……还什么都没有做。
事情脱离他的控制了。
崔霖焦急不安,只好加快步伐,奔跑着前进。
终于,他在路上碰见了一位驾驶着驴车的老农。
崔霖从袖子中寻出一枚玉戒——这是家传之外,很是贵重,自上山后,这与牛首山格格不入的玉戒就被他藏起了。
他一手将玉戒强硬地指塞到了老农的手中,一手牵过驴。
“老伯,借你驴车一用——”
老农愣愣
的,还弄不清楚状况,下意识退到了一旁。
崔霖低声:“抱歉。”
“吁——”
驾马似的,他牵着驴,这移花接木的呼唤有一点用处,这驴乖顺地停下。
崔霖坐上了驴车。
不过一会,就找到了驾驶的方法。
一驴一人一车跌跌撞撞往远处去。
天边,余晖映血,红得刺眼。
窄窄的泥路上,挤满了人,像蝼蚁般,成群结队地移动。
缓慢,又艰难。
一时半会过不去。
再看驴儿早就疲软,崔霖拖着车,挤到野草丛中,让开了路。
心中的焦急并未平息下来,崔霖在人群中,寻见了一家较为体面的,又拖着驴,挤上去问:“大哥!大哥!”
为首的父亲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崔霖勉强笑了笑,至少叫自己看上去有几分风度。
“敢问阁下,是从何处来?又要率领全家老小去哪儿?”
男人身后的女人怯懦地探出身,看了他一眼,又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
男人也回过身,安抚似的投去一眼,才看向崔霖,许是看他的确不像坏人,很恨地开口道:“我们一家是从前头逃命来的,那些该死的黑匪……要过来了。”
崔霖一怔,下意识喃喃道:“这么快吗?”
“是啊,都是一群野兽!听说,一路杀了不少人了……”
“唉,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这次逃出来,可没带全物件呢。”
“上次那批山匪,是来了三日吧?我瞧这次,顶多七日!”
这位父亲说着说着,又引来了周围不少人,都叫苦连天的。
男人还劝他:“这位小公子,快去逃命吧。”
说完,便带着全家,拖着家当,缓慢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