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北淡淡道:“照旧就好。”
在姜姮面前,他不做任何的手脚,就是动了手脚了。
下人们立刻将那几个物件重新打包好,准备送去长生殿。
礼单上还剩下的几件,都是书画之类的。
按往常来说,这些物件,自然要被他留下来,然后压在库子里,等着积灰。
可今日……
他目光凝在一卷画轴上,嘴角微微扬起,说出了一个地址,叫人把剩下的物件,送到这个地方去。
姜姮不爱这些风雅之物,就算送过去,也照样是落灰的下场。
不如给一些真钟爱书画的人。
哪怕那人……如今的身份地位,根本衬不上这些稀罕的宝贝。
但,没人会觉得他不配。
朱北觉得,自己没什么好犹豫的,又做出了吩咐,叫人把仓库里头,其它的一些文房四宝、画卷古籍,都收拾出来,一同送到姜濬处。
这叫物尽其用。
希望,他这一“善举”,能叫人瞧见。
无论是姜姮,还是姜钺,只要有人瞧见,他这些日子的心思,就算没有白费。
朱北前脚刚送礼,后脚,坐在长生殿的姜姮便收到了消息。
她眯着眼,身前的小宫女拿着美人锤半跪着,为她垂着脚。
姜姮侧过眼去,问:“只是一些书卷?”
连珠应道:“也送了一些草药,我仔细问了人,的确是代……公子眼下所需的。”
如今长生殿人,称姜濬,都只道“公子”,不加前缀。
只“代王殿下”这个称谓叫了太多年,一时之间,不能完全改过来。
姜姮自然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依旧想着事,喃喃道,“无缘无故的……”
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连珠注视她许久,抿了抿唇,轻轻柔柔的语气,话语却是很直白,甚至生硬了:“殿下,这宫外人,是不值得您操太多心思的。您该知晓,于这些布衣而言,您的关注与爱护,反而是烦恼。”
是在提醒她,莫要重蹈覆辙。
姜姮一怔。
才发觉,自己的关心和在意,又过了度,明明他早就是躺在陵墓里头的“死人”了,为何又要在意太多?
像是习惯使然,习惯……使然吗?
姜姮咬住下唇,直到下唇发白,又涌上一层血色。
“殿下……”
连珠看她模样,心也一沉,隐约担心,是她将话说重了。
可事关姜濬,她绝不能心软,必须做好这个紧着姜姮的弦。
她扬起一个笑,又撩起姜姮的发,放在手中慢慢梳理,以退为进,“殿下心软是好事,也请殿下放心,有我看着,公子必然安然无恙。”
至于旁的,再多心思,都不可有。
他死而复生,本就是意外之喜了。
这样的道理,姜姮心中也清楚。
她整理了思绪,“嗯”了一声,只是眨眼的功夫,就生生将旧人的痕迹,从脑中擦拭而去。
接着,姜姮又问起崔霖。
崔霖此人,平日虽轻浮好玩闹,可在大事上,却是稳重至极。
大概他也清楚,假作真时真亦假,这样伪装、埋伏的事,今日失了分寸,只是笑谈,到了来日,就能成刺向自个儿的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