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能叫姜姮回心转意,何止退一步,叫他退百步,都是可以的。
可是——
千不该,万不该的。
“姜濬没死。”
只这一件事,叫他如鲠在喉。
他又渐渐收敛了全部的表情,像是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天知道,他在得知姜濬死讯的时候,心中有多欢喜。
可惜,当自作聪明的臣子,将此事汇报给他时,这欢喜就落了空。
本该死的人,还活着。
总不可能是苍天仁慈,独独给了他两条命。
姜钺淡淡瞥她一眼,问:“阿姐,是你心软,还是你……根本不觉他有错?”
那酒,是见血封喉的酒,可一旦掺了足量的水,再厉害的毒,也要大打折扣。
若不是姜姮有心留一线生机,姜濬是万万活不下来的。
侍者,该诛杀。
入棺前,可以验尸。
运出宫后,也能够追杀。
这大周天下是一笔可以画出的大小,凭她昭华长公主的势,又有谁能侥幸存
活?
他这位好姐姐,说得果决,念着旧情,结果阴差阳错,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姜钺在想,若那一日,将要饮鸩酒而死的人,是他,姜姮会叫他死得体面一些,也做出如此举措吗?
算了。
不重要。
姜姮握紧了手,说出口的声音,也很是冷淡:“别动他。”
又重复,没有解释,很生硬的三个字。
是怕他派兵追杀?
哦……他是打算下旨杀他的,姜钺一怔,嘴上不饶人,“如果我要他死呢?”
姜姮回道:“陛下该知晓分寸的。”
什么分寸?她的分寸。
姜钺忍不住笑,双眼疼,肠胃疼,全身都在疼,最疼的,还是心窝。
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光光说出口,就用尽了全部的心力,“所以,阿姐……我们怎么各退一步?怎么和好如初?”
她选择了姜濬。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是背叛。
他们才是真正的亲人。
所谓亲人,就该非你不可,这是天注定。
所以,是她背叛。
姜钺习惯被伤透心了,反正自己的痛哭流涕,换不来姜姮一点在意。
但他,是万万不能见她心想事成的。
自虐般,又笑了出声。
姜钺给了两个选择:“阿姐,选一个吧。”
总不能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