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见他神色没有勉强之处,她才下放了心,两人用过晚膳后,她没有再去前院,而是留了下来。
见状,黎峤心底甜甜的,两人坐在暖阁的榻上,他随手拿了一旁的针线筐看着里面还未修完的香囊,继续拿了起来,只是脑子里却还惦记着事,就忍不住偷偷看了她几眼。
早在用完晚膳时,裴羲玉便让人去书房拿了几卷医书看着,自然能发现他的小动作,只是眉心微动了动,一时没有说话。
却是黎峤,有些没忍住轻声问道:“上官怡之事,外面现在如何了?”除了这个,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瑄王府有现下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发现什么?
裴羲玉抬眸看他,就看见了他眼中不安忐忑的情绪,她以为他是害怕上官怡之事暴露,被人发现。
安慰道:“无事,那日人多眼杂,现场混乱,没有人会发现,别害怕。”
黎峤张了张唇,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这里是江州府,瑄王的封地,想来若是瑄王府真的发现了什么,他也还不会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了,他稍稍放下了心来,现在就是希望早点去京城,离了这是非之地。
夜里两人沐浴后便歇下了,也许是因为心里都存着事,并没有做什么,裴羲玉看着他脖颈自己手腕上的痕迹,不自觉的便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上完药后,忍不住亲了亲他的指尖。
黎峤指尖微麻,心尖儿也跟着痒了痒。
他脸颊微红了红道:“皮外伤都不能算,再抹几日药想必就能好了。”
裴羲玉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应了声,低声道:“睡吧。”
黎峤这日晚上依旧做了噩梦,梦见那不能反抗的绝望,梦见眼前满是鲜血淋漓和一双目眦欲裂充血凸出的眼睛丝丝的瞪着他……
在他被惊,将醒微醒,惊惧恐慌之时,便感受到了身前温暖熟悉的怀抱,温柔轻语的低喃仿佛在耳边响起,让人惊惧害怕的梦境不知何时渐渐褪去,他无知无觉的再次安眠。
裴羲玉轻抚着他单薄的背脊,不由两人抱的更紧了几分,低低的轻哄之声萦绕在床帷内,久久未散,直到看着他的神色渐渐安稳宁静了下来,她才终于阖上了眼睛。
之后的两日她几乎都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两人也只有每日夜里才有时间说一会儿话,黎峤只三日时间便将库房里的那些东西清理归置的明明白白的了,还专门写了个册子。
给她的时候还道:“以后有时间了,咱们还可以给这册子配个相应的图册,这样以后时间长久了也不至于都忘了这些宝贝长什么模样了。”
裴羲玉翻了翻,夸赞道:“峤儿真聪明,就按你说的办,”说着,她看着他道:“明日我们便要回京了。”
黎峤微惊:“明日就走?”
她点了点头,看着他道:“可是还有什么想做的?”
他摇了摇头:“没有了。”他心里早有准备,东西也这两日也都陆陆续续收拾了,听着她的话也只是最开始心里微惊了一瞬,至于其他的事,在这个关节点,他不想再添麻烦,他若现在去和谁走的近,说不定还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睡吧,好好休息,明日便要坐船北上了。”
黎峤看着她在朦胧烛光下的温润清隽的面容,亲了亲她的线条流畅的下颌,这才乖乖闭上了眼睛,只是脑子里却不由想起了京城的英国公府,以及里面的人。
他是三年后才入的英国公府,不知这次时间提前了这么多,英国公府的那些人又会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曾经的他会怕会惧,会容忍某些人暗中欺负,言语辱骂,但这次,他再不会了那么忍了……
想着想着,周身熟悉的怀抱温暖,到底让他没能坚持多久,便不知不觉的渐渐沉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许是心中有事,几乎她一动,他便醒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裴羲玉便摸了摸他睡的红扑扑的脸蛋,低声道:“起身吧。”
“嗯。”黎峤没有耽搁,两人更衣洗漱完毕后又用了早膳,她看了眼他收拾出来的几个箱笼,道:“时间差不多了,可还有要收拾的东西?”
黎峤摇了摇头,除了姥爷的牌位他并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只是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她送他的那些衣服和生辰礼上的那些她亲手绘制的小灯笼,就给都收拾了起来,此时却有些犹豫,便将箱笼里装的东西都给她说了。
裴羲玉顿了一瞬,道:“走吧。”
待一行人到了门口时,黎峤便看见外面侯着的几十个身强体健的护卫,还有其他人在不停的将一旁已经搬出来的箱笼上马车,已然都要上完了。
他归置出来的箱笼也被人搬了出来,上到了后面的马车上。
两人也上了马车,裴潇云暮二人坐在车辕上,两个小厮被安排去了后面的马车车辕坐着,等了不过片刻,马车便动了起来。
这样一大队人马出行,若按照往常,到了大街上定然会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兴致勃勃的猜测议论猜测一番,只是如今黎峤却只听得见他们这队人马的马蹄声,车轮声,周围格外的安静。
黎峤掀开了一角车帘,看见的便是空荡荡的街道,偶有路过的行人也都是形色匆匆,看见他们这队人马也都是有多远避多远,他眉心不由轻蹙了蹙。
他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好似是看出来了他的不安,她捏了捏他有些微凉的手心,车队继续前行,因为街上没有行人,路程快了一些,大概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了江州码头。
两人准备下车,只是下车前裴羲玉给他戴上了早就准备好的帷帽,黎峤微愣了一瞬,没有多想,便随着她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只是马车外出乎他意料的,不止只有他们这一行人,竟然还有瑄王!
在看见瑄王的瞬间,在她还未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几乎就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