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暗自定了定心神,开口:“我只是来换衣裳的。”
祁淮眼眸往下,看见了她湿透的衣袖。
他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薄一层肌肤慢慢往她耳后渗透,眸光探究。
室内一篇寂静,静的似乎都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半晌,祁淮放开了她,嗓音很淡:“谁带你们来这里的?”
新露被这一连串变故弄得心惊肉跳,连忙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苏列听罢,心中了然,这姑娘,怕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毕竟这院子从前住的那位已经是整个大庆避不可谈的人物了,若是被他人瞧见私自闯入这座院子,还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那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只是,四处望去,哪里还有那带路丫鬟的人影?
“苏列。”祁淮背手,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里的扳指,“将人给朕找出来。”
明明祁淮嗓音很平静,半点起伏也没有,但苏列还是听出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意味。
苏列心想,那丫鬟大概是活到头了,竟将心思耍到帝王面前来了。
苏列带着几个内侍很快离开了,院子里顿时空旷不少。
长宁眨了眨眼,“我可以换衣服了吗?”
祁淮扫她一眼,一言未发,背手走了出去。
院子里种的是大片的玉兰,在萧瑟的初冬,这院子里的玉兰却开的极好。
祁淮站在玉兰面前,随手替玉兰浇水。
动作熟练的仿佛做过千万次一般。
长宁那种违和的奇怪感又出现了,祁淮的今日的种种行为好似和她密信中的任何一条都对不上。
*
屋内的一切设施皆如昨日,干净整洁的连一丝灰层也无。恍惚间,长宁都以为自己从未离开过这里。
换了衣裳,长宁并没有急着出去。
外边传来一阵声响,应该是苏列将人带回来了。
她没甚兴趣看祁淮如何处置一个丫鬟,每个人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因果轮回,世间的事皆是如此。
祁淮处事很果断,没一会儿,外边便安静了下来。
长宁出去的时候祁淮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她脚步微顿。
祁淮背对着她,两人都没有出声。半晌,祁淮侧过身看了她一会儿,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他说。
长宁依言走上前走。
按理说,这个季节,玉兰应该已经全部凋落了。
“整个京都,也只有这有开得这样的好的玉兰了。”
长宁:“您喜欢玉兰?”
祁淮笑了笑,“我不喜欢。”
长宁一愣,没想到得到这个答案。
看刚刚他如此仔细熟练的照顾这玉兰花,她还以为这满院子的玉兰都是他种下的——是的,从前她院子里并没有玉兰。
倒不是她不喜欢,相反,她最爱的花就是这玉兰了。
只是——只是从前这梁王府住了一位身体孱弱,且对花粉过敏的柳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