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信恒叹了一口气。
我操。
高中的时候念语文,老师在台上大吼,人必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我的手躲在课桌下面打游戏,角色刚好死亡,在复活倒计时,所以百无聊赖听老师讲课,把这句话听了一耳。
当时陆信恒是我前桌。
我伸脚踹他椅子,笑着问他:“诶,你说有没有什么东西既重于泰山,也轻于鸿毛?”
。。。。。。
时隔十五年,我在陆信恒今晚的这一声叹气里找到了答案。
好沉重的叹气,裹着浓稠的无奈、忧愁和痛苦。
好轻不可闻的叹气。
我还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你是觉得如释重负吗?
陆信恒十五年前是彬彬有礼的校园男神,现在十五年后被抓奸了也还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裸着几块腹肌都像要穿正装去峰会一样正经。
他就顶着这张以前在和我吵架里看一眼就消气的帅脸,对我说:
“不是。”
他对我说话向来真诚,眼睛很温柔地看着我:“我不想撒谎,因为如果做错了还要骗你那我还不如去死,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今晚慢慢向你解释。如果你现在很生气,听不进我说话,那我先载你回家睡一觉——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的话我可以自己重新开酒店住,明天再去找你。”
“明天你还不愿意见我的话,就后天。后天你不愿意见我的话,就大后天。直到你愿意听我说,我会立刻向你剖开一切,前提是你给我这个机会,还有信任。”
我想我真的明白为什么他在商业谈判屡战屡胜。
他实在太从容不迫,用一种尊重的、圈护的态度把我包围,好似这样我就还沉溺在爱的温柔乡里。
窗外忽然一声惊雷,闪电像刀刃一样劈下来,炸在每个人眼前,白光闪的像脑子出了电视剧故障的雪花。
我终于看清了陆信恒的脸。
许喻问我掀开被子看见那对贱男的时候在想什么。
当时我想的是一件跟抓奸毫无关系的事情。
或许也不能称之毫无关系。
我想到我和陆信恒领证那一天。
英国常年刮妖风下大雨,我俩去领证那天却见鬼地好天气。
阳光特别灿烂,云朵也特别白,我俩在见证人的注视下拿到小本本,他给我戴上戒指,然后很用力地抱住我,差点没把我闷死在他怀里。
我理解他的欣喜若狂,但是我真的要被这个拥抱勒死了。
我很想推开他说大哥能不能把抱抱换成kiss,我是比较饥渴的那种人。
结果下一秒我发现我的后背衬衣好像有点湿湿的感觉。
我立马愣住了。
——陆信恒哭了。
他流眼泪没有声音,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我好开心。”
第二天我一觉睡醒已经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