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兮渺有点窘,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当模特的?
如此一来,她便觉得不像“他”了。
“他”十分抗拒给她当模特,因为得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不过即使嘴上不情愿,“他”最后还是会依从。
盛时压着嗓音,用很蛊的声线又问了一遍:“要摸吗?”
鬼使神差地,桑兮渺的手指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不知他怎么察觉到的,他将头朝她俯低了点。
她喉咙发紧,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秉着“是他说的,与我无关”的念头,伸出手,试探性地触到他的额头。
见他没有反应,指尖缓慢地移动着。
从眉心划到眉尾,再从眼下绕到鼻梁,接着是人中,唇珠……她像被他的体温烫到,立马缩回手。
桑兮渺搓了搓指腹,像是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盛时丝毫没有被“轻薄”的难为情,泰然自若地坐直身子,问:“如何?”
她磕磕巴巴地说:“你骨相……挺好的。”
他扯了下唇,不置可否的样子,又问:“你妈妈不支持你全职画画?”
“嗯。”桑兮渺点头,“她说不稳定,我经常闷在屋里,没有社交,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又昼夜颠倒,作息不规律。”
“听着像是为你好。”
桑兮渺垂眸,“她想说服我,当然得找一些堂而皇之的理由,实际她一直对我没继续学医而耿耿于怀。”
“究竟是因为,你心里已经给她下了定义,还是她当真这么想?”
盛时问得一针见血。
桑兮渺沉默了几秒,说:“我不知道,每次我想和她好好沟通的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吵起来。”
明明陈敏容对病人,她对朋友,都不是这样的性子。
盛时说:“我和我妈也这样。我有时候分不清,她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我,还是她自己。”
春风好大,吹得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都温柔得不可思议。
“想想也正常吧,我毕竟是她的儿子,前缀既然带了‘她的’,她会觉得她可以插手我的人生是理所应当的。”
桑兮渺没作声。
“我没有劝你谅解你妈妈的意思,爱或许是真的,伤害也是真的。其实,爱她和恨她并不冲突。”
桑兮渺也不是钻进死胡同,想不通,可与旁人诉说,终究是不一样的。
不得不承认,盛时看起来感情淡薄,但他确实成熟稳重,一眼就看穿她。
难怪能得吴浩东和连迦的信赖。
他的存在就像,夜闯深山,带的那根木杖,起不到什么实际用途,仅能让人安心罢了。
她第一次从一个,羁绊没有多深的人身上,得到有所倚仗的踏实感。
可惜,她马上就要离开“minutes”了。
第十九个梦《鱼仔》
在“minutes”的最后一天,是周六。
桑兮渺刚送完一份餐,突然被人像树袋熊一样结结实实地抱住。
“桑桑宝贝,好久不见。”
这么叫她的,只有苏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