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
朱棣终于出声了,他降下圣旨:永平公主朱月贵,恣睢无状,眼中无父无兄无母,朱家没有此等不孝女,着令,即刻去往凤阳高墙,无诏,不得出来。
应天城炸锅了。
所有人都像瓜田里的猹,漫无目的地到处乱窜。他们百爪挠心,想知道朱月贵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竟惹得朱棣如此震怒。
作为宗亲,安王府接到消息,自是要往宫里去一趟。
去做什么?
去求情。
心里面知道,这一趟是要去搞大事了,表面上,徐妙容仍装作惶惶然的样子,和朱楹一道进宫了。
在宫门口的时候,又遇到了朱橚和冯氏。
正要说话,朱月贵却被人扶着,从里头出来了。
若你输了,你便永远呆在应天城
朱月贵步履蹒跚,几乎是要两个人扶着,才能迈开步子。金尊玉贵的公主,面如菜色,哪还有半分从前骄傲自满的样子。
徐妙容看在眼里,眼波微动。
前几日,张氏又让人送了消息,说朱棣其实并没有动怒。不仅没动怒,也没呵斥朱月贵,动手打朱月贵。
他只是让朱月贵跪在朱家先祖的牌位前,每日里,固定给一口饭,给一口水。
就这么跪着,一跪,便是七日。
七日,足以让一个面容总是精致,衣衫总是华贵的公主变成邋遢,憔悴,丢脸模样。
“永平,你啊。”
朱橚是众人中年龄最长者,自是第一个开了口。
可他总觉得别扭。
原本,他是想装模作样说点暖心话的。毕竟明面上,他进宫也是来求情的。可,一对上朱月贵的脸,想到她做出的那些个破事,他心中,就有无名火不停地往外冒。
念及人还在宫门口,该装的样子还得装,他忍了又忍,最终憋出一句:“你对不起你爹!”
他说的是真话。
某种程度上,算得上是肺腑之言了。可朱月贵,压根不在乎。
她目光只落在徐妙容脸上,定定地看了许久,方轻笑了一声。可笑意还未散开,又戛然而止,她声音淡漠,却又充满了笃定。
“魏德福,是你杀的吧。”
魏德福?
朱橚眼皮子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徐妙容不承认,当然,也不否认。她说:“他明明是畏罪自杀的。”
“好一个畏罪自杀。”
朱月贵又笑了。
这一次的笑,却比方才的还要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黄雀,呵。”
她眼神垂下,又抬起。一手拂开宫人的手,便要往前走。可,她忘了,仅凭她一人之力,她走不了。
脚下一个踉跄,她险些跌倒在地。
宫人反应极快,忙一左一右拉住了她。
可,因着这个动作,她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