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又交代身后的有池:“替本王跑一趟陈家,就说,陈二两埋伏在草丛中,或图谋不轨,本王受了惊扰,心神不宁。原定明日清丈土地,现在怕是,要改期了。”
“是。”
有池应了一声,立刻就带着人往陈家去了。
看一眼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再看一眼前方难得都不做声的两个小孩子,朱楹的声音也如群山,沉沉的:“待明日娄知县亲来驿馆,咱们便正式开始清丈土地。”
你怎么知道,他们误会了本王
驿馆里头,娄知县的心,就像泡在黄连里,苦苦的。
脚下步子不见停,他来回踱着步,一边踱,一边叹气。狗日的陈二两,冲撞谁不好,偏偏冲撞了安王和安王妃。
他本来就着急忙慌,盼着这两口子赶紧停下游山玩水的脚步,干点正事。
哪知道,千盼万盼,两口子游也没游尽兴,还差点叫人伤害了。“受了惊扰,心神不宁”,听听,这是多大的罪过啊!
再上纲上线,继续拔高,他猜这陈二两,怕是要去和阎王爷见面啊。
当然,陈二两现在也就比和阎王爷见面强一点。
看一眼昨天就跟着他一起进来驿馆负荆请罪,结果吃了闭门羹,今天再接再厉,又继续上门的的陈家老太爷和陈老爷,他停下步子,偏过头问了一句:“人真的被打了个半死?”
“对呀。”
陈老爷闷声回了一句,心里头又气又烦,“这个不长眼的奴才,真是玉帝爷嘴上拔胡子,竟然敢冲撞安王爷和安王妃。安王心善,没当场打死他,可我如何容得下这么个玩意?要不是我爹拦着,我定把他往死里打。”
说到“拦着”,陈老爷越发不满,看一眼陈老太爷,没忍住数落到:“我早说这陈二两,不是个好东西,可你偏要收他进府,现在好了……”
“好了好了,莫说这些生分话了。”
娄知县忙打哈哈,劝了一句,又道:“老太爷心善,是好的。这事,不赖老太爷,正所谓什么地长什么苗,那陈二两生就是这种*人,怪不到老太爷头上去。”
“可……”
陈老爷还想再说。
娄知县摆了摆手,示意他算了。
“安王和安王妃,皆是明白事理之人,他们若真想难为你们,昨日就把那陈二两扣下了,如何又会完好无损地把人交给你们?你们呀,稍安勿躁。”
嘴上说着稍安勿躁,娄知县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
真不生气,昨晚他们联袂前来,安王就不会不见他们。这会他们也已经坐了许久的冷板凳了,安王依然迟迟不见露面。
倒是随同一起南下的医官,进进出出出的,好不忙碌。
看一眼自己带来的厚礼,又扫了一眼陈家人带来的厚礼,他琢磨着,要不,再加一点礼?
“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一根千年老山参来着?”
小声问陈老爷。
陈老爷面色微变,刚想说,已经被我爹用了,便见陈老太爷一敲拐杖,高声道:“老山参啊?我已经带来了。”
话音落,他朝着自己带来的礼一指,又说了一句:“喽,就在那里面。”
“爹!”
陈老爷险些背过气,今日还送了老山参,他竟然不知道!
想再说几句,雕花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又熟悉又稚嫩的声音:“什么老山参?”
这个声音……
陈老爷心中警铃大作,又想起自己大方给出去的那包胡椒了。
“是什么样的山参啊?”
朱瞻基从外头走进,陈老爷和娄知县朝他身后看了看,没看到朱楹,他们有些失望。